劈下的手刀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掌住,接着便牢牢地攥在了手心中。
阮方妤错愕地注视着那张俊美的面容,一瞬间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你……”
“小狐狸。”霍安垣深邃狭长的眸微垂,脸颊上还带着一道已结痂的细小伤痕,他将阮方妤的手凑近自己的唇边轻吻一下:“我回来了。”
阮方妤几乎大脑一片空白,此时看着他这副模样,鼻尖忍不住一酸,然后说:“你迟到了!”
“对不起,我的错。”霍安垣对她的脾气照单全收,这时候看见小狐狸这副委屈难过的模样,心底也蔓延上了细密的疼痛。
他伸手将阮方妤搂紧自己怀中,当那温软熟悉的身躯落入自己身前时,那种安宁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轻叹一声。
多日的恐惧和思念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浓浓的委屈,阮方妤揪着他的衣角忍不住便哭出了声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一直都没消息。”
“我总是梦见裴祤说找到了你的尸体!吓得我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霍安垣听着她哽咽的控诉,第一次感到后悔。
他只能在小狐狸颤抖的脊背上轻拍着,然后俯身吻她的额角:“对不起,我应该更快一些。”
阮方妤这时候什么也听不进了,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这种感觉就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从前的担忧和惊惧都终于消散了,与此同时浮上的便是长久精神紧张留下的难过和情绪崩溃。
不知哭了多久,等她终于缓缓回过气来时,自己已经把霍安垣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了。
迟来的害羞和难堪瞬间涌回大脑,阮方妤吸吸鼻子,欲盖弥彰地从他怀中离开,不再去看那片湿痕。
霍安垣有些想笑,伸手给她把脏兮兮的小脸给擦了擦:“哭够了?上楼吧。”
被他这么一说,阮方妤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地下车库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会儿她还有些哽咽,说话哑声哑气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安垣跟着她进了电梯,沉声回答:“刚刚,一回国就赶回来了。”
“你没有告诉裴祤吗?我都没有得到你的消息。”阮方妤在电梯的反光厢壁上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说起这个话题时又忍不住开始委屈。
霍安垣有些无奈地抬手在她后颈轻轻糅捏摩梭几下,然后说:“我和邱野一路飘到很远的海岛,最后被岛民救了,即便后面我们都想致对方于死地,都没能成功。”
阮方妤微微惊愕:“所以邱野还活着?”
“他受的伤比我更重,应该需要休养更长的时间。”霍安垣不置可否,方才还温情的眸中瞬间涌上危险和阴鸷:“我不会放过他。”
说了这么几句,电梯到达,霍安垣揽着阮方妤走出去,径直回了房间。
阮方妤被他搂在怀中,脑海中却还是两个杀伐果决的人争锋相对的模样。
这样的惶恐和悲伤,难道还要再经历一遍吗?
她忍不住抬眸去看霍安垣,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将身上穿的黑色风衣和里面的T恤都给脱了,露出肌肉结实的精悍上身。
可这一次阮方妤却来不及顾上不好意思,只忽然感觉心尖一疼。
那原本肌肉匀实弧度流畅的倒三角背上,却遍布着新旧伤痕。
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却像是新弄上去的。
有的像是擦伤,有的又像是被刀具划伤,仅仅只是这么远远看着,便感到触目惊心。
阮方妤的手几乎颤抖地拿不住东西,她缓缓走上前,将冰冷的指尖轻轻贴在那少得可怜的完好肌肤上。
那身体忽然被触碰,僵硬了一瞬间,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霍安垣的声音沉闷低哑地从前面传来:“没事,不疼。”
阮方妤死死地咬着下唇,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簌簌坠下。
“你以为自己是铁人吗?”她强忍着疼到几乎呼吸都疼的心脏,抬手将眼泪擦干,将手放下转身离开:“你先去洗个澡吧,我等会来给你上药。”
话音落下,房间的门便被轻轻关上。
霍安垣站在原地没有动,面前的窗大开着,远处城区的景色尽收眼底。
他的余光扫过旁边干净整洁的大床,看见那床头放置着一件自己的衬衣。
它的布料上泛着淡淡的褶皱,但却被当成宝物一般叠的完好。
半晌,他轻叹一口气,转身进了浴室。
裴祤回来时,一进玄关便看见了李妈笑容洋溢的开心模样。
“李妈,有什么好事啊?”他正这么问着,却在一进大厅的瞬间愣住了。
餐桌上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最近与他朝夕相处的嫂子,而另一个熟悉的冰山脸……
“哥!你回来了——”
裴祤惊呼一声,几乎是痛哭流涕地扑了上去,但却在要碰到他哥前一秒被嫂子给拦住了。
阮方妤表情很是认真:“不要动你哥,他受伤了。”
“哈?”裴祤虽然有些茫然,但听说他受伤了,还是有些担忧:“要去医院看看吗?”
霍安垣低头安安静静吃着饭,闻言抬眸瞟他一眼,发现小狐狸居然开始思考起是否需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的模样,立马开口:“不用了,要检查也过段时间吧。”
不等两人问,他便缓缓说出了原因:“父亲母亲现在还在怀疑中,若是我一回来就去检查,岂不是坐定了他们的猜想,何况我原本就只是皮外伤。”
他鲜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这会儿裴祤听得目瞪口呆。
阮方妤听后狐疑地侧眸看他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地低下头继续用餐。
知道她这反应便算是赞同了自己的建议,霍安垣这才放心的噤了声。
裴祤不明所以地坐下开始吃饭,观察着李妈从房间出来,出门去外头扔垃圾了才抓紧时间开口问。
“哥,邱野呢?”
这个问题一出来,霍安垣和阮方妤都不同程度地冷了脸。
这个人的名字现在一被提及,几乎便是气氛便冷的开始,也是所有难熬日子的最终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