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阮家两位长辈的第一个孙辈孩子,不到半个小时一家子人便都到齐了,齐齐等待着新的家庭成员的诞生。
阮一景明显的焦急慌张,在病房外来回踱步,似乎也是在为狐族女人生子是否有危险这件事情感到惴惴不安。
谢兰欣顶着大肚子正好也做完产检下到产房门口,没什么事便也随着一起等待,心里也在隐隐期待自己早已有过的那个想法。
木颜生产跟她想象中的一样艰难,进产房以后两个小时都没有一点动静,里头都是女人呼痛的声响,护士来回进进出出,每次被抓住问情况都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但木颜铁了心绝不剖腹产,于是便一直这样熬着,到了后面两个老人都等的疲惫了,便先回去了。
谢兰欣却没离开,坐在手术室门口以陪着妯娌积攒经验的借口留了下来,她死死的瞪着那门上亮着的灯,等待着时光如流沙般消失。
于是这天一直到了半夜,里头的声音才终于停息了,紧接着便是清脆的孩子啼哭声响彻整条走廊,哭喊声极其有力,由此可以听得出这是个很健康的孩子。
阮一景紧绷的脊背肉眼可见的瞬间放松下来,可很快却又绷紧了,人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灯灭。
里面的护士很快将孩子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阮一景。
“恭喜,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护士如此说道,一双微扬的眼睛却没一分笑意。
也就是在这一刻,谢兰欣敏锐地察觉到病房里的人似乎是阮一景认识的人,或许……有可能是木颜的同族。
因为在进进出出的护士身上,她能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与木颜极其相似的气质和感觉。
而似乎是印证她的想法,那个护士小声对阮一景说了句:“她的情况不是很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此话一出,阮一景的脸瞬间白了,可那护士很快便转身回到了手术室,大门也随之关上。
看见他的手很清晰地在颤抖,谢兰欣作为一个即将拥有自家孩子的准母亲,也难免动了些恻隐之心。
于是她缓缓上前将那睁着大大眼睛一言不发的婴儿接了过来,然后坐在旁边细细看着怀中乖巧安静的小娃娃。
刚出生的小孩总是长得很难看,但一双眼睛却是在这一刻定了型,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未来长大以后的影子。
而谢兰欣怀中的婴儿眼眸就像是黑珍珠一样又大又漂亮,见人也不害怕,反倒一直咯咯地笑着,十分招人喜爱,让谢兰欣都不禁软了心。
但阮一景压根没抽出一点的精力去关注孩子,一直伫立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着,平日沉稳冷静的姿态此时荡然无存。
幸好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便又打开,木颜躺在病床上十分疲惫,但好在还有精力询问自己的孩子身在何方,阮一景这才徒然松了一口气。
那天以后木颜虽然顺利从产房出来了,但接着身体便一直都不好,在阮宅内修养身体。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谢兰欣的孩子也出生了,两个孩子长大以后,木颜的身体终于像是初秋树枝上的残叶般摇摇欲坠起来。
没过多久她便又心脏衰竭进了医院,给她手术的依旧是当年给她生产的几个人。
这一次阮一景依旧是在门口来回徘徊和焦急,谢兰欣抱着好奇心再次来到医院。
而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骤然推开,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可她的脸却被白布给盖住了。
这幅场景的意思不言而喻,谢兰欣惊慌地用手捂住了嘴,有些不可置信。
而阮一景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却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抬手将那白色的布缓缓掀起来看。
洁白的床上,木颜死白的面容展露眼前,她的狐耳软趴趴地搭在头顶,平时红润漂亮的嘴唇此时已经呈现了青灰色。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那医生脸色苍白,缓缓说出了这句残忍的话。
阮一景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一般,看着那紧闭的双眼和美丽的面容,一双眼顷刻间便红了。
只见他忽然抬手攥着那医生的衣领,抬起拳头在他脸上狠狠挥出一拳:“你不是说你可以解决吗?她死在了你的手术台上!”
那医生被他一拳挥倒在地,像是打破了唇角,渗出了几滴血珠。
谢兰欣坐在旁边看见这一幕,吓得一哆嗦,顿时感觉自己当年的预感像是被证实了一般,虽然延期了这么多年,但依旧无法逃过。
走廊上的护士都没动作,神情哀痛而又沉重,接着那医生将口罩和帽子一摘,露出一张十分俊逸的脸来。
他站起身猛地扑上前,拳头上青筋暴起,在阮一景脸上也狠狠挥了一拳。
“我早就说过,你会害死她的!”那人冷冷说了这么一句,眼神极致冰冷阴沉的看了一眼谢兰欣,然后长叹一口气顺着长长的走廊离开了。
世界像是瞬间安静了,谢兰欣看着那人的背影,忽然就有些起鸡皮疙瘩,感觉他好像是在透过如今的她,注视多年前抱着木颜孩子坐在这个位置的自己。
这可是木颜的孩子,一个一出生,就让自己母亲身体衰败,多年以后夺走她生命的孩子,这样的人注定得不到父亲的重视,更别提是阮一景这样,视妻子如生命的男人。
自从那一天过去以后,医院里那几个接生的医生护士都消失不见,接着阮一景也忽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人见过他。
阮家两个长辈对这个孩子没什么好感,何况还是个孙女,既不能继承家产也不能独当一面,于是便也没有给她过多的重视,只是短暂地为自己曾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惋惜了一阵。
可但他们看见这个长相漂亮的大孙女时,却又会止不住的心痛和思念起来。
于是没过多久,阮家对外宣称大少爷阮一景和其夫人木颜在郊区出车祸身亡,与此同时将阮方妤送到了阮正毅家,由他们代为抚养。
然后阮家两位长辈便将家业都传给了阮正毅,从此隐居郊区。
而阮方妤从七岁以后借宿在阮正毅家,成长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