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珍并不愿意过多的接触赵嘉言,但偏偏赵嘉言现在为了躲避成东风,可以一整天等着何永珍有闲暇接待他,甚至可以不吃午饭,像盯梢一样时刻注意着何永珍办公室的动向。
何永珍实在是无奈,最终还是让助理把赵嘉言叫过来了。
赵嘉言能感受到何永珍对他的排斥,虽然面色上看不出来太多,但是赵嘉言能感受到。
“这么急着见我到底是什么事儿?”何永珍看着眼前的材料,心思根本没在赵嘉言身上。
赵嘉言看这何永珍,等待她从卷宗之中抬起头,但是何永珍好像故意不看他。
“我前几天去旁听了陈语开庭。”
赵嘉言还是开了口,但是何永珍依旧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她做的很好。”
何永珍到底还是抬起头,只不过眼神中都是不耐烦,仿佛在说她做的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嘉言看到何永珍的眼神儿,有些惶恐,为自己说话没说到点子上而懊恼,马上又补充道:“是个集资诈骗转变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案件,就是犯罪嫌疑人叫林达那个,您还记得吧?”
何永珍合上卷宗,眼角眉梢都是对赵嘉言的厌恶,“我不记得,我一向不太关注刑事案件。”
赵嘉言紧张了,这套材料他明明已经复印给主任了,现在主任又说出这种事不关己的话。
他一紧张,话就不经大脑的往外冒:“我是觉得陈语做的很好,我着重记住了她在清偿过程中与投资人签署了退赔协议,还要求签字拿钱的投资人必须给林达出具一份儿谅解书,还有那个退赔的数字都得是经过仔细核算的……”
“所以呢?”
何永珍不耐烦的打断了赵嘉言,迅速的瞄了他一眼,就不愿意再看他。
赵嘉言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去告诉成东风吧。”
“合适吗?”
何永珍终于被赵嘉言的蠢话惹得一点儿耐心都没了,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她打量着眼前的赵嘉言,是不是被成东风把脑子挖走了。
赵嘉言感受到了她眼神中的压迫,更加慌乱了,低着头,满脸通红,浑身热烘烘的。
“你觉得合适吗?”
何永珍的声音不大,跟平时说话没什么两样,但赵嘉言却不敢抬起头,只是摇头,脑浆子都快摇匀了。
“我问你话呢。”
何永珍的语调依旧平静。
赵嘉言先是摇摇头,又嗫喏道:“不合适。”
“你跟陈语分手了吗?”何永珍又问。
赵嘉言这才抬起头,茫然的摇摇头,随后赶紧答道:“没有。”
“你跟成东风感情亲如兄弟?”
赵嘉言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没有没有。”
“那么你是心甘情愿做他的走狗的?”
赵嘉言惊讶的张大了嘴,不知该如何反驳何永珍,她怎么能这么侮辱自己的人格。
“你没有骨头吗?”
何永珍的语气平淡,好像在问你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
见赵嘉言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何永珍又问道:“你与陈语没有分手,为什么要把陈语代理的案件的卷宗给成东风?陈语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赵嘉言萎顿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是希望陈语被吊销职业资格证吗?”
赵嘉言想辩驳自己绝对没有这个心思,但是嘴却不听从大脑的指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成东风答应保全你了?”
赵嘉言终于有了反应,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心甘情愿活得像条哈巴狗。”
赵嘉言的气血再次翻涌起来,他不明白何主任为什么要羞辱他。
“你每天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的,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能起什么作用?”
赵嘉言心中渐渐充满了怒气,倔强的不回答。
“说话!”何永珍喝令。
“解决汇海财富的问题。”
赵嘉言的声音中有些颤抖,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能说出来的话。
“汇海财富什么问题?”
赵嘉言并不看何永珍,赌气道:“刑事。”
“你是成东风的代理律师?”
“陈语是。”赵嘉言的怒气战胜了胆怯,竟然也能对答如流了。
“陈语自己不会处理这件事儿?邀请你帮忙了?还是你认为陈语对成东风不够忠心?”
赵嘉言的脸面被何永珍这些话戳的满是窟窿,他突然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何永珍,她此时冷静得像一个魔鬼。
“啪!”一声巨响,赵嘉言和何永珍都吓了一跳,随后赵嘉言手掌就穿来了剧痛,他拍在桌子上的这一巴掌力道可不小。
他好像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勇气支撑着跳起来,指着何永珍骂道:“当初是你跟我说这是个能挣钱的朝阳企业,让我去做法律顾问的吧?当时我刚执业我不知道这是违法犯罪,你不知道吗?”
赵嘉言学着何永珍刚刚的语气问她:“你不知道这个公司是犯法的吗?这个顾问费只有我拿了吗?你没有私底下帮过成东风吗?”
何永珍像看疯狗一样看着赵嘉言。
“我拿了几个钱,你拿了多少钱?你口口声声说会保住我?你倒是躲得比谁都远,你有什么脸在这儿教训我?”
赵嘉言骂完还是觉得不过瘾,又补了一句:“我要是好不了,谁都别好了!”
说完,他往椅子上一栽,呼哧呼哧喘着气,等待何永珍的发落。
没想到何永珍并没有急着发落他,见他渐渐平息了怒气,才缓缓说道:“看来你对我怨气挺大,其他暂且不论,你的车也是我让你拿的吗?是我告诉你可以拿的吗?是抵了顾问费还是分给我了?”
赵嘉言被问的哑口无言,脸热得快要炸开了,但他充血的大脑此时仿佛运转飞速,“你不也一样吗?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可以走了。”
何永珍没有像赵嘉言期待的那样恼羞成怒,而是轻飘飘的下了逐客令。
赵嘉言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突然神智回归了,重重的关上门,奔回何主任身边就跪下来了,眼泪鼻涕瞬间涌了出来,一边儿哭一边儿说:“主任我错了,主任你就当我是个傻逼,主任我脑子被狗吃了,我错了主任……”
他一边儿哭一边儿胡乱的恳求何永珍的原谅,何永珍已经恢复了工作状态,好像这是个明天就要开庭的要紧案子,争分夺秒的看着卷宗。
赵嘉言哭也哭累了,跪也跪累了,就瘫坐在地上继续抽泣。
当他彻底哭不动了,何永珍才说:“滚。”
赵嘉言呆愣愣的爬起来,用衣服袖子擦了擦脸,走出了何永珍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