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东风哼着小曲儿，仰头看着高窗外的蓝天白云，他此时真正的怀念的是陈语办公室，尤其是落地窗外那片海蓝。
陈语这次会见什么东西都没带，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这将是成东风判决生效前她最后一次来会见了。
只要判决一生效，成东风就会想办法让法院第一时间出具执行令，看守所收到执行令后赶紧将他发送到监狱去。
监狱条件比看守所好一些，而且在监狱好好改造，还可以大幅度的减刑。
陈语一直在纠结，有些话喷薄欲出。成东风看出了陈语似乎有话要说，但他心情太好了，案子也结束了，已经不想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了，这时候只想为自己活。
十年，太长了，他与陈语注定是要物是人非的，更不要说他从里没有得到过陈语的回应。
“老板，我有个冒昧的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成东风收回目光，今天的陈语看上去都格外让他觉得舒心，“但说无妨。”
“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心中难安？为了某些人或者某些事儿。”
成东风知道陈语想说的是良心难安，他点点头，“人心都是肉长的。”
陈语不知接下来的问题怎么问出口才合适，成东风贴心的补充道：“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陈语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控制住表情，笑容中的不屑被成东风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陈律师，你也成不了圣人，大可不必认为自己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陈语愤怒的看向成东风，随后无奈的笑了，“成总，为什么觉得我是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呢？”
成东风从陈语对他的称呼中感受到了对他态度的变化，用这种小伎俩影响他的心情就是陈语不懂事了。
“你总是标榜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不就是为了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么？”
不等陈语反驳，成东风又说：“但是你为我这种人辩护，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这不是我说的，是成千上万名投资人说的。”
陈语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她看着成东风，“你这么说我有点儿明白了，那我好奇，是不是其他人也有致命的缺点？”
成东风狡黠的一笑，反问道：“你想问谁？赵嘉言？不是分手了吗？赵嘉言就是典型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成东风抬手制止了急于反驳的陈语，手铐“哗啦哗啦”响了一阵儿，“别说我引诱他，他如果是不贪财的圣人，我哪里引诱的了他。”他斜睨着陈语，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是正人君子，颜艺又怎么能勾引成功。”
陈语点点头，“你还真是逻辑鬼才。”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名气和钱财，试问有几个律师能拿到这么高额的代理费？”
陈语耸耸肩。
“赵嘉言得到了他想要的钱。颜艺也实现了用身体换财富的目的，还卖了个高价。”
他看了陈语一眼，确定这句话把她恶心到了。
“所以，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是付出了一点儿代价而已，这其中只有你付出的最少，是因为我对你的一份心意。”
陈语听得胃里一阵翻腾。
“照你这么说，我拿到律师费就应该罔顾法律为你脱罪？”
成东风不屑的抬起头继续看他渴望的蓝天白云。
“赵嘉言拿了不该拿的钱，活该被利用被威胁。”
“可他也享受了呀，在你没看到的会所里，还有跟你认识的颜艺。”成东风邪恶的笑着，“哦对了，颜艺跟你做朋友泄露给你的材料也是受人安排的。”
陈语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问他：“那些帮你代持资产的人，也应该违法报答你，对吧？”
成东风傲慢的点点头。
“所以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给每个人带来的伤害，也都是应该的？”
“你心态崩了吗？因为谁？因为赵嘉言不爱你了？”
成东风干笑两声，靠近陈语说道：“这世界不欠你的，不可能什么好的都可着你来。当然，我曾经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你所谓的对我的真感情，不是向我表达，而是要说给赵嘉言听。”
“难道追求一个人，不需要用点手段吗？”
今天的陈语真让成东风倒胃口，他厌恶的说道：“我让你给我当辩护人，难道没用手段吗？你没去问问何永珍吗？”
陈语沉默了，成东风更痛快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没意思。”沉默许久之后，陈语自我解嘲般说道，随后结束了会见。
“后会无期！”陈语小声的说。
晚上，陈语在还没整理好的房间里，认真仔细的整理着材料，像她准备平时做开庭前的准备工作一样。
张军峰、吕军、蒋玉婷、成思敏、何永珍、赵嘉言……每个人的材料都用一个凤尾夹夹住，里面详细记载了这些人给成东风代持的资产，或是成东风送他们的东西，清清楚楚。
成东风的判决还有一周才能生效，来得及。
第二天一早，陈语将这厚厚一沓材料交给林检。
“我不签任何书面文件，您自行决定是否收到了我给您的这份举报材料。”
林检掂了掂那份材料的重量，“看来事情很严肃，跟我说话都用上‘您’了。”
“成东风的举报材料。”
陈语的轻描淡写换来的却是林检的震惊，“确定？”
“事关各种复杂的关系，别的人别的方法我也信不着，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做不一定有好处，你不做我绝对能理解，你依然是我心中最值得信赖的好检察官。”
林检神色严肃，将材料锁在抽屉里。
“再见了林检。”
陈语不等林检送她就拎包走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成东风的案子结了，她现在可以申请调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