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还是决定跟赵嘉言好好聊聊，她约了赵嘉言回家吃饭，赵嘉言也痛快答应了。
踏进菜市场的时候，陈语突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倒不是她矫情，而是她很久没有来过市场了，生活好像因为某件事情滑向了另一个轨道，这种代表着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事情好像再也不想去做了。
“你好久不来了妹妹。”
海鲜摊位的摊主大姐见到陈语既惊讶又热情，像是很久未见的朋友，一边给陈语称鱼一边询问她最近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陈语看着大姐麻利的收拾着鱼鳞和内脏，笑呵呵的应和着大姐的询问。
“妹妹我记着你是律师呢对不？”
大姐递给陈语一个干净大袋子，然后把收拾干净的已经装在塑料袋内的鱼递给她，这样拎在手里干净，放在车里也不会有异味脏了车。
“是呀，忙的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陈语回答后就走了，她不想在这个快乐的时候谈论自己的工作，因为会想起赵嘉言，继而就会想起一切乱七八糟扰乱心情的事情。
陈语在市场里转了两圈，买足了食材和水果后才离开。
门打开后，屋子里一片黑暗，陈语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进门开灯，换完衣服，把水果分门别类的放好。
因为房子里太安静，她打开读书软件开始听书，AI朗读的声音开始响起来，房子里不再那么空旷。
陈语伴着读书声在忙碌着，她突然想起刚执业的时候，每次下班后都是身心疲惫，但为了让自己能坚持下来，下班后经常会去家附近的市场买菜，坚持不吃外卖。
那时候，她也是一边儿听书一边做饭做家务，一个人度过了最艰难的起步阶段。
陈语看了看已经黑透的窗外和小区内如豆的路灯，有一种仍旧是在一个人生活的错觉。
陈语包了饺子，炒了菜，还从柜子里翻出一瓶早些时候买的甜酒，准备跟赵嘉言好好谈谈。
如她猜想的一样，这个家对于赵嘉言来说也成了一种负担，他在车上坐了许久，又故意在车库磨蹭了一会儿，才上了楼，又站在门口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钥匙。
一开门，就看到饭桌上那瓶甜酒，也许陈语今天心情不错吧，她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喝上两口。
“洗洗手吃饭吧。”
陈语在转身去厨房的时候才对赵嘉言说了这句话，赵嘉言倒也松了口气，去洗手换衣服，出来后主动去拿了两个酒杯。
“今天心情这么好？”
赵嘉言给陈语倒上半杯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他甚至想喝点烈酒，喝完就能醉倒不省人事的那种。
“还行，每天都那样。”
“那你怎么想起喝酒了？”
赵嘉言先喝了一口酒，像是口渴极了喝水那样。
“尝尝我包的饺子，还有鱼，今天的带鱼非常新鲜，发亮那种，好像刚从海里捞出来就送到摊位上了一样。”
陈语有些力不从心，气氛好像受天气的影响，冷冰冰的，她劝自己要平常心，太用力反倒更显得气氛诡异。
赵嘉言开始闷头吃饭，他感觉到了陈语今天是有事儿，但他不想去猜也不敢去猜。
“我今天见过李晶了。”
陈语突兀的说起这件事儿，赵嘉言放下筷子。
“你知道蒋玉婷买走了李晶的茶舍吗？”
赵嘉言下意识的摇摇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否认，李晶不是答应过自己什么都不说的么？不对，李晶也没什么证据。
电光火石之间赵嘉言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借口，他就咬死不承认这件事儿，而李晶对他一直不太友好，就说是李晶污蔑他。
陈语没看他，喝了一小口酒，又吃了几个饺子，似乎想好了该怎么表达后才说：“蒋玉婷与李晶签的合同是成东风让汇海财富的法律顾问写的。”
“周扬律师。”
赵嘉言条件反射一样的脱口而出，把事情推到了周扬的身上。
如果他说是他写的也没问题，陈语倒也不能因为他写了一份儿合同就认定他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但是他这一番反驳让陈语明白，谁也没有污蔑赵嘉言，是自己高看他了。
“周律师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儿吗？”
其实陈语的语气已经像是法官在询问当事人，但是赵嘉言因为紧张而忘了这个问题了。
“我跟他不是一路人，很少聊天。”
赵嘉言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也开始吃东西。
“也挺好，汇海财富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参与的越少越好。”
陈语说完举起酒杯，这样就可以有理由看着赵嘉言了。赵嘉言的眼神到底是闪躲了几次。
“我参与的少，不受成东风的信任，而且我也跟主任说过，早就不想给汇海做顾问了。”
赵嘉言的言不由衷谁都能听得出来。
“我相信你。”
陈语的话在赵嘉言听来有些刺耳，他好像没要求陈语相信自己，但也不能主动让陈语不用相信他。
陈语握住赵嘉言的手，赵嘉言的头迅速低了下去。
“你爱我吗？”
赵嘉言猛然抬起头看着陈语，眼里有些湿润，“爱！”
“希望有变动的时候你早点通知我。”
陈语莞尔一笑，赵嘉言心头一紧，陈语怕不是已经做了分手的打算了，她从来没有问过这种问题，这也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回答。
赵嘉言想解释一番，他心中瞬间涌出了千言万语，他想从头说起，说自己面临的困境，说自己做每一件事儿的原因，也想问问陈语自己是不是当局者迷了，甚至想求陈语给自己指点迷津。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舌头，不知道是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咙，不知道是什么焊住了他的嘴唇，他只看到自己无限膨胀的自信和恐惧，最后千言万语都变成了无尽的沉默。
陈语沉默的吃完饭，喝光了杯中酒，“后天我开庭，旁听证我给你申请好了，明天送到你办公室，到时候记得来。”
赵嘉言用力的点点头。
陈语的希望一而再再而三的熄灭，终究化为一堆灰烬，再也没有重燃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