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听得陆晚棠厢房的动静，容谨来不及收拾手边的案卷，赶忙起身迎上前去。
“怎么了？”
“我屋内，屋内……”
那老人就倒在了自己的脚边，陆晚棠着实被吓得不轻。
“慢慢说。”
轻拍了几下陆晚棠的后背，容谨安抚。
掌柜的闻着消息赶来，同样变了面色。
“他还活着。”
将陆晚棠护在自己身后，容谨打量着老人，出言。
“小的想起来了！这是上个住户。”
掌柜的思量了一回，道：“他当时，应该是和自己儿子一起来的。”
“将县官与郎中一并叫来。”
容谨吩咐。
“好，好的。”
这种事出在自己客栈，万一洗不清，传出去了影响的也是自己的生意。掌柜的巴不得一声，赶忙跑去报官。
“让一让，让一让，官府来人了！”
不多时，县官来的倒是快。
不过显然，嫌掌柜的搅扰了他的清梦。这县官看了一回老人，满不在意道：“既是没出人命，请个郎中看一眼就是了，闹到官府里做什么？”
“若非今儿新入住的客人发现，可不就成命案了。”
掌柜的不赞成县官说法，反驳。
“无外乎是儿子不想给爹养老了，所以将人丢在了这，”示意郎中上前看看老人的状况，县官大喇喇说：“这事也不是第一回发生了，有什么好稀罕的。”
“此话怎讲？”
容谨站在一旁，听出县官的话外之音，冷了语气，问。
“你不是本地人吧？”
视线在容谨腰间的配饰上停留了片刻，县官自嘲：“毕竟，咱们县可没这么富裕的人家。”
好在老人没有性命之虞，只是数日滴水未进，身子虚脱。
郎中取了粒药丸，让老人就着水服下后，片刻功夫，老人终于有了反应。
“老人家，你可知，是谁将你关在衣柜里的？”
掌柜的率先出言，一心要和这件事撇清楚干系。
老人目光浑浊，似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方才含混的发出两个音节。
“本官就说，是他儿子吧。”
县官与老人站的近，听清后摆摆手：“此事无需再多追究。老伯呢，要是还记得家，家人肯留下他，就给他送回去。若是不记得了，就送到养济院去，糊弄一口饭吃。”
“听县官意思，这抛弃年老父母之风，在这一带盛行已久？”
容谨拦住县官的去路，问。
“百姓都是有苦难言，至于这朝廷的事，你少管，”县官思量着容谨一表人才，语气也缓和了点，压低声音劝他：“看你这气派，也是将来能入朝为官的。少说几句，免了以后被人追究。”
说罢，县官便带着下属们离开了。
“公子有所不知，”还是掌柜的上前，同容谨提了几句：“不止咱们这儿，包括周边几个乡县，这三四年里，一直大旱，压根没见着几回雨水，田地里自然是颗粒无收。”
“可是朝廷要求上交的赋税丝毫未减，也不曾派官兵前来接济。县官无法，也只得每家每户强行按照人头收取赋税银两，以上报给朝廷。家家户户都是从牙缝里省下的钱，有些人家着实凑不齐银两，为了减少人头数，就将老人送到养济院，断了关系。”
亦或是，像今日发现的这老人一样，被扔在了外头，无人照看，生死有命。
掌柜的话未说完，躺在一旁的老人面露痛苦之色，挣扎了几下。
“蛇缠腰。”
郎中顺着老人手按住的方向，将老人的衣服掀开了点。
只见老人腰上呈带状，长满了一圈丘疹水泡，触目惊心。
“这可了不得。”
露出嫌恶之色，掌柜的催促郎中赶忙将老人带走。
民间都说，蛇缠腰，只要丘疹水泡长满了一圈，就会必死无疑。
“这本不是什么疑难之症。”
陆晚棠既同情这老人，又忧心民间还有多少，如这老人一般的百姓。
只是无人照顾，医治，放任其症状恶化，才可能要人性命。
“此病多发于老人之中，”看向容谨，陆晚棠提议：“不如明日，我先去养济院看看。”
整个县中都是这般状况，哪怕是养济院，专门收留被遗弃的老人之地，想来条件也不会好到哪里。
“养济院那边，就交由你了。”
相处的越久，两人之间总是更加默契，容谨应下。
至于他，要找这县官好好聊着，这一带大旱以及赋税苛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