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童转身进了大门,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的把门关上,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向屋内。
王雪鸿在书房练字,问她,“怎么出去这么久?”
简童面不改色的撒谎,“嗯,工作上的一些事。”
她目光望向墙上的挂钟,现在才不过六点四十,而晚上的宴会定在六点开始,顾廷几乎只走了个过场,便找来这里。
他肯定没有吃饭。
从下午见到顾廷,她就不意外他能找到自己的住处。
简童趴在窗台上,凝神细听,过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引擎声音,反而这场雪越下越大,如鹅毛一般的雪片纷纷扬扬的落下。
难道他还没有走?
简童忍不住披了件衣服,悄悄打开房门走出去,走到门口时与他目光相碰,她冷不丁抖了一下。
顾廷头发被雪浸湿,身上不同程度落了雪花,大部分却只是接触后就变成水。
那身精良的西装早已被雪染湿,却不得不陪主人立在雪中。
顾廷目光深深的望着她,沉重又饱含深情,令简童不敢与他对视。
简童站到铁门边,声音冷硬的说道,“你走。”
顾廷嘴唇微动,有些含糊的说,“不走。”
在雪中冻了这么久,他已经口齿僵硬。
“顾廷,你再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那是两条人命啊,是我轻易就能原谅的吗?”
简童说着眼里已经有了泪光,声音有些哽咽。
顾廷看不得她这样,听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更加难受。
但两人之间此刻相隔的不是这一道简单的大门,而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嘴唇微微颤抖,“你不会回去了,是么?”
“我不知道。”
简童害怕回答这个问题,顾家养了她这么多年,这情分是割舍不断的,面对顾廷,她更混乱,不知道以什么心情面对他。
“我等你。”顾廷语气坚定,“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你走!”
简童突然激动起来,顾廷越是对她深情,她越是抱着对父母的愧疚无法接受他的感情。
“顾廷,我求你了,你走好不好,我们以后就是陌生人!”
顾廷下了决心不走,任凭她怎么说都站在原地不动。
简童开门推他,顾廷却定定的站着,像是一具雕塑钉在地上。
简童使劲推他,却被顾廷一把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怀抱还是那样熟悉,宽阔安稳,令人有安全感,她的鼻端被熟悉的味道充斥,忽然一下流了眼泪。
简童手脚并用地推开他,奋力挣扎着挣脱,顾廷站了太久手脚僵硬,差点重心不稳摔倒。
“好,你就站着。”
她擦了擦眼泪,逼着自己下了狠心,“你想站多久就站多久,我不会再出来了。”
顾廷还是那句话,“我等你。”
“呵,随便你。”简童冷笑,“雪很大,当心你冻死了你的员工没饭吃。”
转身进了院子,她这次头也不回的锁了门。
红着鼻头进了屋子,她低着头擦干眼泪,努力把那股泪意憋回去。
一抬头,却和王雪鸿对上视线。
“是顾家那小子?”
简童正想躲开他的视线,却被他这一句话惊得叫出声,“爷爷,您怎么知道他是……”
“呵,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王雪鸿慢慢地坐到沙发上,“怎么不让人进来?”
“他……”简童见瞒不过去了,只能把事实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与她预料的相反,王雪鸿听完之后静默了很久,声音有些浑浊的说,“都过去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着。
“当年发生的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也不想追究了。”
“只是可怜了你从小没了父母,不过看到你被教的这么好,顾家这么多年也算有心了。”
说到底,父母的死到底是他心中的一道疤痕,王雪鸿说了两句之后站起身,背着简童向卧室走去,背影孤寂又苍老。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简童在书房里练字,却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
越想安静,脑子里越是乱哄哄一片,最终,简童把毛笔往架子上一搁,抓起一件大衣冲出门去。
站在门口的人已经变成了雪人,头上肩上都是雪白一片,甚至眉毛和睫毛上都落了雪。
他已经站了三个小时。
简童把门打开,把手里的大衣朝他身上一扔,冷声说道,“算我求你,你赶紧走行吗?”
“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她清澈的眼中似乎染上了恨意,语气也变得不耐烦。
面前的大门又一次关上,洋洋洒洒的雪片从没有停下过,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竟下的如此大。
远处两道车灯由远及近,秦风从车上下来,把一件大衣披在顾廷身上。
“顾总,身体要紧。”
顾廷没说话,却突然直直的向后倒去。
秦风慌了,赶紧扶住,“顾总!”
简童几乎一夜没睡。
反反复复做梦,梦里顾廷一直站在门口,最后突然又梦到一群人在医院,她哭着喊着,顾廷却紧闭着眼睛不理她。
简童一身冷汗的醒来,天刚蒙蒙亮。
记忆回到昨天晚上,她忽的一下坐起来,披了件衣服就跑出去。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门口留着两个脚印,凹痕浅浅,已经被新雪覆盖。
简童拿起扫帚狠狠的把那块地扫干净,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再去工作时,很多人都讨论起她参与剪彩的那几栋楼,据说是青城的新地标。
不少人对顾廷的身份很感兴趣,有段时间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谈论他的声音。
简童即使避免参与这种话题,也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那是顾廷投资新建的商务楼。
为了不见他,简童甚至特意绕道走,青城很大,后来便真的没有再见过,好似那天的雪夜是一场梦。
拍完《江河》之后简童原本已经准备好过春节,谁知又突然接到新的安排。
剧组为了提高电视剧的知名度,特地安排了演员参与综艺节目,其中就有简童。
决定开始拍摄《江河》时简童顺便签了星河娱乐,因此工作安排完全部身不由己。
1月中旬,简童随程书为前往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