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悦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踢到了某个坚硬的东西。
低头一看，那绿石变大了。
原先生长在绿石上的孔也变成了洞。
里面是深渊，无尽的深渊……
不知为何，她的灵魂深处传来惊惧的震颤。
唐雅悦呆滞了两秒，立刻把视线移了开。
这片铅灰色的天地还弥散着浓浓的雾气。
“潘言!”
她大声叫道。
声音没有回荡，一进入空中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雅悦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把手插 入口袋，轻轻捏了捏鬼婴藏身的符箓。
“宗师，怎么了?”
鬼婴迷迷糊糊地问道，像是刚睡醒。
唐雅悦刚要开口，双唇却不自觉地粘连在了一起，任由如何蠕动，都无法开口发出任何声音。
她只好轻轻闭上眼，用脑波回答。
“阿福，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幻境。”
两秒过后，鬼婴无奈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看不清，不过这不像是鬼所布下的，恰恰相反，大抵是为道行高深的仙人所……”
说到这里，他痛苦地咳嗽了两声。
“阿福……”
唐雅悦有些担忧。
“宗师，我不能再接触这方世界了，”鬼婴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来，“我现在还不想投胎呢。”
实际上，鬼婴目前还无法投胎转世。
“那你休息吧。”
唐雅悦垂下眼眸。
好在在这里至少还能自由活动。她蹲下身，用手戳了戳那块绿石。
寒冰穿透心脏……
她只感受到了一股恐惧。
唐雅悦连忙缩回手，而双手颤抖不止……
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置身于在天地开端的混沌世界，周边寂静无声，心里只剩寂寥。
这种绝对的孤独让她感到害怕。
突然，唐雅悦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面前正好有一面镜子，她不过是个幻影。眼前出现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
“哐当——”
铁笼子被重重地扔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一个浑身肮脏的小孩缩在角落里。
这是...
唐雅悦皱了皱眉头，这大概就是潘言小时候的场景。
“小言，怎么躲在那儿啊？”
房门开了，穿着束身运动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马尾金黄有光泽，走动时在空中一甩一甩。
女人脸上堆着笑容，模样温柔。
唐雅悦只觉得女人脸上的笑有些熟悉...
潘言也总是这样笑。
“你看看你，浑身脏兮兮的，快跟跟着妈妈去洗澡吧。”
“洗澡...”小潘言恐惧地望向女人，疯狂摇头，“不要，我不要洗澡。”
女人并没有用责备的语气，只是淡淡的说：“小言，你要听话哦。”
那略微眯起的眼中透着一股威胁的气息。
他小小的身体被吓得浑身发抖。
小潘言更加努力地向后蜷缩着，抱紧着自己的膝盖。
“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是，我也不叫小言。”
他倔强地抬起头，尽管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女人走上前，掐住了他那细嫩的脖子。
“你刚刚在说什么？”
动人恬静的脸上洋溢的笑很是轻柔，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唐雅悦的目光瞥向旁边的铁笼子，恍然大悟。
这不是潘言用来养大型宠物的笼子，是用来囚禁他的囚笼。
怪不得他会讨厌这个房间...
“呕..”
眼前，小潘言被掐的脸色通红发紫。
女人见状，轻轻松开手，又卷起袖子，温柔地替他擦去脸上流淌的泪水。
“哭起来多难看，不哭。”
话音刚落，门口又走进来另外一个男人。
男人的嘴角挂着近乎癫狂的笑：“行了，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驯养他。”
驯养...
听到这个词，唐雅悦不由得心生怒意。
他们没把潘言当作人看待...
他们是随便找了个俊俏模样的小孩当作畜生养的畜生...
唐雅悦握紧了拳头。
这时，她的脑海中响起来无比空灵的声音。
“你想要帮帮那个可怜的孩子吗？”
“想。”
她毫不迟疑地应答。
“我可以赋予你改变过去的机会，并且只有一个条件...”脑海中的声音顿了顿，“那就是不许反悔。”
唐雅悦只看见那个男人和女人围着小潘言，并把那具小小的身体丢进了铁笼当中。
耳边忽的又传来哽咽和哭号。
她的心猛地一颤。
就在要同意这个荒唐的交易时，脑海中强行穿入了一道电流。
唐雅悦清醒过来...
“过去...过去不是能够轻易改变的...”她短短地叹了口气，“过去就是过去。”
“难道你没有怜悯之心吗？”
“我有。”唐雅悦眸光坚定。
眼前的景象纵然让人于心不忍...
脑海中的声音弱了下去：“你是个冷血动物。要是他没有撑过这段痛苦的回忆，就会丧命于此，这样你也忍心吗？”
“嗯，随你怎么说，”唐雅悦抬眸，“我不能改变他的过去，但是我会拯救他...”
她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不敢断言自己能够挽救潘言的未来...
可拼上全力，把他的命捡回来的本事还是有的！
唐雅悦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那好吧，那你就继续看下去吧...”
这句话结束之后，那烦人的声音便没了踪迹。
而哭声又再次变得清晰了起来。
女人的脸上终于露出嫌弃的表情，她拽住了小潘言细软的头发，迫使他的头微微上扬。
“不许哭，在这个家里要好好笑，知道吗？”
然而受到惊吓的他还是啼哭不住。
“啪——”
男人突然挥手打了小潘言一记耳光。
那具身体就这样被拍飞到地上，他的头狠狠地撞到了铁笼。
小潘言瞬间变得目光呆滞，眼中的高光就如同风吹着黑云挡住月光那样逐渐暗淡下去，而泪水仍旧簌簌的流淌在脸上。
他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
前方，是灰黑的牢笼。
“亲爱的，你这么用力会把小言打出问题的，”女人娇嗔着责怪道，接着跪下身，将双手垫在那张红肿的脸蛋上，用心疼及愧疚的语气道，“爸爸妈妈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小言，你是我们最亲爱的孩子。”
说着，女人把他的小脑袋揽进怀里。
他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静静地埋在女人柔 软的胸口里...
“你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