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人重复着那句话，唐雅悦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双眼睛里流出的情感有爱吗？
原来那句“我早晚会杀了你们”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后来潘言把养父母全都杀了？
唐雅悦皱着眉头，脑子里奔涌出无数猜测。
“好了小言，我们要出去工作了，你在这里一定要乖乖的...”说着，女人捧起他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烙下了一个吻。
小潘言的眼波微微震颤了一下，嘴角努力地向上扯了扯。
跟女人相似的笑容开始浮现在他的脸上。
“好的，妈妈。”
听到他的回答，女人又惊又喜，抱着他又亲又揉，就好像看到了某件绝世珍宝似的爱不释手。
过了很久女人终于舍得松开手。
“我们走了哦，待会儿自己要出去洗澡。”
她最后亲昵地靠在小潘言的额头上...
......
他们都离开之后，那具小身体缩在冰冷牢笼的一角，眼眸暗淡，只盯着地板发呆。
“咚咚——”
巨大的砸门声传来。
他还是被吓了一跳，有些恐惧地朝门口望去。
只是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了女人说的那句哭起来难看，于是他无意识地扬起了唇角，露出了个公式般的笑容。
然而进来的人看上去要比他矮小一些。
那人大概就是潘龙小时候。
看到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同龄的人，他才稍作放松了警惕。
“真脏真恶心。”
小潘龙露出鄙夷的目光。
这样的眼神狠狠刺痛着他的心。
“我不是……”
刚开口，小潘龙就钻进笼子，用力踹了两脚。
瞬间血光四溅。
本就有些崩裂的伤口像是被划开零钱口袋。
看到鲜血，小潘龙也一下慌了神，不过神情仍旧嚣张：“你不属于这里，赶紧给我滚出潘家!”
撂下一句狠话之后，小潘龙大踏步转身离开。
站在玄关时，他还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看着那个背影，小潘言什么话也没说，面色阴沉却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过了很久，恶心二字才从他的嘴里流出。
这简直就是非人般的折磨。
唐雅悦不忍心再看下去。
她短短的叹了口气。
如果这些痛苦的经历都可以用命运概括过去，那么命运也太荒唐了……
忽然间，眼前的画面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潘言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斜靠在潘家大门的门框上，目光轻柔温和。忽的他偏过头，好像穿透过时空的膈膜同唐雅悦对上了视线……
“小言，吃饭了。”
潘家女主人纵使再会保养，脸上也仍旧刻上了岁月的痕迹，显得有些苍老。
很难想象潘言被囚禁再到出入自由的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
不过他没理会女人的话。
“潘言吃饭了！”
女人提高音调，声音急躁起来。
他还是没有回应女人，而是静静地看向不远处。
顺着他的视线，唐雅悦也投去目光。
然而什么都没有。
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五米之外的地方有人的气息，潘言也的确是在跟一个活生生的人对视。
“奇怪，为什么我看不见……”
唐雅悦小声嘟囔道。
紧接着，一道光影从她面前飞速掠过。
“啊——”
屋内传来短促的惨叫声。
唐雅悦的心脏猛地一抽，连忙凑上前看去。
她身体是幻影，因此可以随意穿墙。
刚从墙壁里挤出来的那一刻，她便感到惊讶。
在餐桌吃饭的潘家男女主人，横竖交叠在一起，摆在那张长方形餐桌上。
他们变成了人 体十字架。
潘言站在一侧，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这幅血腥图景。
“啊啊——”
这正好被归家的潘龙撞见。
他脸色吓得惨白，表情变得分外扭曲，眼眶中的泪水顺着眼尾缓缓流下。奇怪的是，潘龙貌似也只看得见潘言一人。
“你杀了爸妈！”
“不是我杀的……”
潘言轻飘飘地回答。紧接着，他找了一处较为干净的位置，优雅的坐了下去并拿起餐盘上的钢叉。
钢叉的银光在暗沉的空间里晃了晃。
他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向潘龙：“你饿了吗？饿了就来吃早饭吧。”
“你竟然……你竟然……呜呜……”
潘龙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看到对方淡定自若地坐在桌前，他只觉得恐惧。
“……妈妈不是说过吗？”潘言放下手中的钢叉，站起身，悠悠地朝潘龙走去，用略带训斥的眼神叮着潘龙，“哭了的话就太难看了。”
“你这个怪物！你简直不是人……他们白养你养这么大了。”
潘龙呜咽着，双腿却不争气地瘫软跪倒在地。
“呵。”
他的狼狈模样让潘言嗤笑出声。
潘言轻轻捏起了他的下巴，眼中夹杂着两分幽冷的光：“我觉得比起你们，我更像人一点。还有，你这样趴在地上要是让下人看见，岂不是丢了我们潘家得了脸面？”
“这儿从来都不是你的家！”
“是吗，可是我已经把这儿当家了，”潘言松开手，理了理衣襟，“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老实安分一些……”
听到这话的潘龙呆坐在原地，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恐惧爬上了他的脸。
……
唐雅悦心中的疑惑也开始生长。
潘言所见到的那个改变他命运的人到底是谁？
他想要见的又是谁……
这些疑问堆积在心头令她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很快，眼前的画面又发生了扭转。
整个空间如同哈哈镜似的扭曲起来。
眼前漆黑一片。
正前方似乎有点光。
难道那就是幻境的出口？
唐雅悦小心翼翼地朝光的方向摸索去，最后才发觉，那根本不是什么出口，而是会发光的巨型蝉蛹。
潘言的半个脑袋暴露在空中。
她赶忙快步上前。
只见那张如同润玉的面孔冒出了不少冷汗。
看来潘言被卷入至暗的回忆而无法逃离。
“不行，得赶快救他出来了……”
唐雅悦撸起袖子，想要徒手撕开这看上去免密柔 软的茧。
就在触碰的一瞬，她的手指便被摊开且掌心留下了个灼烧的印记。
该死。
手心的那块肉变得像木炭一样焦黑。
“不要……”
稀碎的声音忽的传来。是潘言在低喃。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唐雅悦试探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