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剑啊，你终于看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了吗？”观音鬼从黑暗中踏了出来，眼里噙着泪水，他伸出手，“我们重新融合吧，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之后，左剑摇头。
目光再次狠厉起来。
“该消失的……”他顿了顿，抬起眼眸，“不仅是你，还有我……”
左剑叹了口气，拔出双剑。
黑白光划破了黑暗。
观音鬼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眶变得通红。
“你让我背负了所有的罪恶。”
观音鬼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悲凉。
“抱歉。”
他们的对话是如此的平静祥和。
而唐雅悦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左剑对抗的始终是自己。
她也顿时明白老者所说的罪恶之源为左剑是怎么一回事。
“唐姑娘。”
左剑回过头，眼神复杂。
唐雅悦有预感，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嗯。”
她应声回应。
左剑扬起嘴角，牵扯着脸上的伤疤。
那抹笑容很淡，但终归是笑了。
左剑向后撤了一步，接着冲向观音鬼，他凌空而起，举起了双剑。
灰白的剑气在观音鬼身上停留了数十秒。
鬼手被尽数斩断。
他的身体像破裂的玻璃，裂痕之处发着幽暗的光。
观音鬼还没消失，左剑就先一步消失不见了。
唐雅悦直直的看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也许这也是命运。
她这么想道。
在观音鬼消失的最后一秒，他偏过头，对上了唐雅悦的视线，也冲着她笑了笑。
“咔嚓——”
幻境炸碎开来。
观音鬼化作一缕缕黑气，弥散在空中。
鬼气夹杂了淡淡的忧愁。
唐雅悦回到了礼堂。
明晃晃的光从头顶上洒了下来。
她环顾了一圈，礼堂一片狼藉，墙面的坑洼多的数不胜数。
“宗师，有人……”
唐雅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躲在黑门后面的女人。
只见她探出了个头来，怯生生地往里看。
“那…那些鬼全都消失了？”
“嗯。”
唐雅悦转过身，也朝着那扇门走去。
忽然她听到门口的狂欢声，走进一看，男人们的嘴角都咧到了太阳穴，女人们纷纷摘下头巾。
哭的哭、笑的笑。
“这位女侠打败了那只鬼，我们终于再也不用受到束缚了！”
“不是我……”
唐雅悦淡淡道。
不过这句话很快被嘈杂声吞没了。
人群之中有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们就拥护这位女侠为新教主如何？”
唐雅悦抽了抽嘴角。
这帮人还真是……
她轻轻叹气，扭过头朝身后看了眼。
左剑和观音鬼已经无影无踪。
不，他们本就是灵魂一体的存在……
“但左剑就是左剑……”
唐雅悦自然而然的从嘴中流出这句话。
旋即，她在人群的簇拥上，登上了礼堂的演讲台。
面对底下炽 热的目光，唐雅悦心中有种说不清的哀伤。
这些村民必须依靠着某样东西过活吗？
“我希望你们为自己而活，”唐雅悦下了台，“我不是你们的教主，我不过是过客……”
说完，她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离开了这儿。
唐雅悦按照记忆回到地面。
她回到了那茅屋前。
推开木门时，依旧有灰尘洋洋洒洒的飞了下来。
就在这时，鬼婴一溜烟儿从唐雅悦身后冒了出来。
“真是奇怪。”
唐雅悦抬眸：“怎么了？”
鬼婴叉着腰，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刚刚我在你之后说了句‘大爷我愿意成为你们的新教主，尽情拥护我吧’，但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颇为不满的努着嘴。
原来观音鬼消失之后，那些村民又失去了通灵的能力……
唐雅悦边想着，边弯腰打开了木制抽屉。
里面的那本黑色记事本仍旧静静躺着。
她记事本拿了出来，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张原本泛黄的照片竟变得空白，上面什么也没有。
她反转相片。
只见后面写着一行字：唐姑娘，谢谢你。
唐雅悦忍不住苦笑出声。
“谢我什么，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话音刚落，老者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脸上仍然挂着和蔼亲切的笑容。
“消灭了那只鬼，村民自然而然就会慢慢恢复心智，因此我来实现诺言，将扣押的灵力还给你。”老者说着，伸出粗糙皲裂的手指，又轻轻勾转。
金钟中扣存的灵力飘了出来，又钻回到了唐雅悦的身上。
她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你既知道消灭鬼就会使村民恢复，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消灭他。”
唐雅悦问道。
老者摇头笑笑：“同一灵魂的抗争，我等是无法插手的。”
“……”
两秒之后，老者也消失了。
唐雅悦摩挲着相纸，最终还是决定将它放回去。
一些东西，永远封存在记忆当中就好。
……
刚回到家，灵异组织的人就找上了门。
“唐小姐，听说你已经处理好了？”男人咧开嘴角，露出两排牙齿，“那那些进去失踪的人都在那？”
“死了，全都死了，”唐雅悦语气平静，“现在过去估计还能找到白骨。”
男人听到这话，脸色变青。
他吃了一惊：“原来有去无回是真的，”接着他用敬佩的目光紧盯着唐雅悦，“大师不愧是大师，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唐雅悦笑着摇摇头：“我其实什么也没干。”
男人沉默了片刻，笑嘻嘻道：“钱已经打入你的账上了。”
“好。”
唐雅悦背过身，顺手关上了大门。
她靠在门上，身体顺着门慢慢滑落了下来。
性命都是如此脆弱的。
她叹了口气。
此时岳听风就站在门外，他想敲门，又缩回了手，他站了片刻，又沉默的离开了。
唐雅悦坐在玄关前。
直到天黑她才站起身。
洗完澡之后睡了一觉，睡醒之后感到昏天地暗。
“宗师，你没事吧？”
鬼婴语气之中夹杂了些许担忧。
唐雅悦摇摇头。
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时隔多日终于登上了直播平台。
私信就快爆炸了。
……
这时，有一条私信弹出。
她顺手点了进去。
里面写道：【唐大师，求您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