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过去了三个钟头。
今晚的雪下得很大。
唐雅悦饿了很久，在这期间没有人来过柴房。
“吱呀…”
夜色完全吞噬白雪之际，柴房的门开了。
芍药端着热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脸上一块青一块紫。
像是古怪的图腾。
唐雅悦忍不住朝着伤疤之处望去。
“看什么看？”
芍药语气并不吻合，她把饭菜放在地上。
而唐雅悦也很清楚。
她是被给打了，为了救自己，不，为了救生前的女鬼才受了这伤。
“……”
唐雅悦默默地垂下眼帘，把头压得很低。
芍药见状也心软下来。
“快点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洗个澡，今晚就委屈你住我那儿。”
“嗯…”
说着，唐雅悦蹲下身，捧起地上的碗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芍药就站着，静静地看向她。
小小的脑袋就在面前晃动。
眼前的景象让芍药幸福又悲伤…
“下次你不许再咬客人了。不然不单单只是关你在门外一天一夜这么简单。”
芍药忽然开口。
唐雅悦一愣，有些木讷地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两颗饭粒。
“快吃。”
听到催促，唐雅悦乖顺地点了点头。
从芍药刚才的话来看，她们从事的大概是卖身的行业。
……
目前掌握的信息仍然十分有限。
唐雅悦用那双纯粹的眼睛盯着芍药，过了良久，她才开口问道：“伤口…痛吗？”
“跟你没关系，”芍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下来，她压低嗓音，告诫道，“你要是想活下去，就要学会把委屈往肚子里咽，最好成为这儿的头牌，不然谁都能欺负你。”
“…嗯。”
唐雅悦也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幅身体不属于自己，人生也是……
也就是说，不论如何都会被女鬼牵着鼻子走。
饭饱过后，芍药领着她去洗了个热水澡，并带她回了房。
芍药的房间里四处都蔓延着好闻的梅花的味道。
深夜，冷风穿过山谷，呼啸着打破了宁静。
她们背靠着背，锁在同一个被窝里。
“小妮子，你醒着吗？”
芍药突然问道。
唐雅悦睁开双眼，明亮的眸子在夜色里眨了眨。
她很想做出回应，然而在这种时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想逃跑了，”芍药深吸一口气，“老娘已经受够这样的生活了。明晚，明晚我就逃跑。”
明晚？
唐雅悦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头脑很沉，她很快就昏沉的睡过去。
印象里只过了不到一小时，却已经天亮了。
芍药早已不在身边。
唐雅悦醒后坐起身，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你醒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芍药打了盆水进来。
“嗯……”唐雅悦怯怯地回应，目光始终盯着木质地板。
“洗洗脸吧。”
“哐…”
铁盆被用力放在桌面上。
唐雅悦点了点头。
她也逐渐明白，芍药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但是昨晚芍药所说的逃跑计划，真的会顺利吗？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钻出的刹那间，被血水浸湿的雪地的画面就又出现在脑子里。
唐雅悦咬着下唇，靠着铁盆挪动了两下。
“下床洗，别弄湿我被子了。”
“好。”
然而身上单薄的要命，一离开被窝，刺骨的寒风就往毛孔里钻。
芍药见状，便从衣柜里找出了绒毛大衣来，并递送到了唐雅悦跟前。
“谢谢…”
唐雅悦的心脏砰砰地跳动，血液冲上脸颊。
……
很快芍药就出去了。
白天她也仍要服侍客人，连同着自己的那一份……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下山，芍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中。
“你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吧？”
芍药的身上新添了很多新的伤疤。
无法控制的身体摇着头。
“左边矮柜子的最下面，放了一盒黄油饼干，你自己去拿。”
说完，芍药一头栽进床上。
看到她这幅疲惫的模样，唐雅悦心里不禁泛起担忧。
芍药这样还能逃跑吗？
时间推移到了晚上。
月亮格外皎洁，白净的月光直直的照在地上，外边一片银光。
芍药站在纸窗边，痴神地看着外边。
“像大海一样…”
“你见过大海？”
唐雅悦管不住唇瓣地开合。
听到发问，芍药显然有些不满：“没见过又怎样，我迟早见得到真正的海。”
“……”
空中飘来一阵沉默。
“我说，”芍药用手肘推了推唐雅悦的胳膊，“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来选选好不好？”
“什么？”
“第一个呢，是待在这儿，努力混成头牌。第二个选择是跟我一起逃走。”
芍药压低声音，开口道。
唐雅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个。
得到回答的芍药肉眼可见地变得精神了些，眼眸中的高光似乎又回来了。
紧接着，房间里开始响起乒铃乓啷的声音。
芍药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旧的花布包。
很小。
她快步走到梳妆镜前，把值钱的首饰都塞进了花布包里。
“行了，这些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等再晚些，我们就行动！”
芍药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异常紧张和激动。
……
一个半小时后，纸窗外亮起一道幽幽的火光。
“是时候了。”
芍药高兴地站起身。
看这样子，她是联系了几个姐妹打算一块逃跑。
有些规模的逃亡注定是失败的。
但那双温热的手还是拉住了自己，冲往漆黑的雪夜里。
四五个黑影，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穿梭。
离最开始的那扇暗红色木门仅有五米的距离。
“快点姐妹们。”
芍药小声催促。
最终，她们推开了那扇木门。
好像黎明就在眼前，好像就要脱离深渊。
然而门外站着很多拿着火把的汉子。
一个老 鸨子靠在门边。
“你们很会跑嘛？”
“……”
芍药的脸色变得铁青。
“为什么…”
“很惊讶我会在这儿？”老 鸨子抽了口香烟，“不知道是我傻还是你们傻，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开溜？”
“快走！”
芍药大叫了一声，牵起唐雅悦的手就向狂奔。
然而，她的身体还是被一个汉子给禁锢住了。
“放开我！”
“还想挣扎？真是越来越叛逆了，给我打！最好往死里打，反正也没什么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