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略微低下眼眸。
“我的心脏为她跳动过...”
声音很轻，像细碎的虫鸣在耳边低吟。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他立刻用自嘲的笑声掩饰。
他把自己的私欲放在最后，背负所有骂名也要把继承师父衣钵...
唐雅悦听后愣了两秒：“那么，你的妻子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男人摊了摊手，“嫁给我的第三年就因病去世了。”
“你去...见过小蝶没有？”
“我没脸见她，更没脸面对妻子。”
男人抛下手中的布条小人，转过身，用那双充满悲凉的目光看向春和剧院的后门。
是拱形石门。
那里是当年他跟小蝶相识的地方。
小蝶青涩腼腆的笑脸似乎就藏在石门之后。
看得出他的意识有些恍惚。
“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唐雅悦顿了顿，简单明了道，“有个人想要见你。”
“是小银吧？”
男人直接猜了出来。
唐雅悦点头。
“行。”
过了很久，他终于从嘴中吐出这个字来。
……
很快警方就对春和大剧院的事情做了处理，但戏厅当中的两人是被鬼给杀死的，所以找不出任何证据，最终把此次闹剧定为灵异事件。
唐雅悦走出剧院时，谢可萱正精神涣散地扶墙站着。
原先跟在她身旁的小跟班早就不见了踪影。
“谢小姐，快些回去吧。”
看待这幅模样，唐雅悦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谢可萱猛地回神，眼睛里的光也多了两分。
“是你，”谢可萱抓住了唐雅悦的手腕，“是你把他们给害死了…”
“冷静点。”
更何况是她亲手把小跟班推向了死亡深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可萱身上的世界线保护圈变淡了一些。
恐怕是她害人损了功德。
“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男人从唐雅悦身后追了出来，他已经脱下了戏服，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高领白毛衣。
那张俊郎的脸上写满释然。
他是时候去该承担自己酿的错了……
“马上。”
唐雅悦回头淡淡应答。
随后，她用力地抽回手，轻轻拍了拍谢可萱的肩：“回去吧。”
“你给我等着。”
谢可萱眼中的惶恐倏地变成了愤恨，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话。
唐雅悦低低地叹了口气。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
就在两人要走之际，兴生大步追了出来，用力拽住了男人的袖子。
“师父，你要去哪？你还会回来吗？”
男人猛地一顿，他转过身看着兴生。
见他脚踝上红肿的印记，男人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心疼。
“你不怕我吗？”
“...我不知道。”兴生摇摇头，松开了抓住男人衣角的手。
男人见状，抬手为兴生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兴生你知道吗？比起你的文子师哥，我更看好你。春和剧院就拜托你了...”
“拜托我？”
兴生还一脸疑惑。
短暂的对话结束了。
男人的神情又变得冰冷起来。
他垂下眼眸，一声不吭地转身朝前走。
“姐姐？”
兴生不理解，想要在唐雅悦这里找到答案。
然而唐雅悦只是轻轻叹道：“你师父做了很多错事，因为他的偏执...现在他要去偿还那些过错了。”
“我不懂。”
兴生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唐雅悦没再回应，选择快步跟上那个男人。
而兴生在后边大喊，想要跟上去，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
又是在夕阳西下时，唐雅悦回到了这里。
只是这次身边的人不再是付兴。
上次脚底下陷的那种奇怪触感再次袭来。
他们被卷进了地下。
这是个小银制造出的空间。
所有的红烛幽幽地亮着。
“好暗…”
男人移动步子，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出来吧，你要的人我已经帮你带来了。”
话音刚落，头顶上空就落下一道圣洁白光。
小银甩动她的水袖，身姿轻盈，就像是刚落入凡尘的画中仙。
“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她掐着嗓子，尖细地唱了起来。
戏腔里夹杂着数不尽的忧伤。
听到这声音，男人浑身一颤。
下一秒，那张白净清秀的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小银伸长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师哥，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小银撩起水袖，娇媚地举到男人的鼻尖来回摩挲，突然，她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你的模样大不如从前，老了很多。”
男人点头，面色平静。
他缓缓地拨开了小银的手：“你是来索我命的吧？我就在这里，杀了我吧。”
“杀了你？”
小银嘴角抽 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背过身，抬手挥了挥。
当即面前出现一团黑色的漩涡，漩涡褪去之际，一具冰冷的尸体飘浮出来。
那是……
唐雅悦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震惊。
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自己同小蝶长得相似了。
“我不想见她。”
男人背过身去。
“不想见她？她到死都想见你……”小银冷笑两声，“你知道她临死前说的话是什么吗？你知道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她在怪我。”
“……”
小银沉默了。
她紧握着拳头，指骨透过肌肤凸显出来。
下一秒，小银挥拳打在了男人的脸上。他的脸就像是向同一个方向扭曲的皮球。
“你现在轻飘飘地说这些有什么用？”小银咬着下唇，泪流满面，艰难地从双唇中挤出一句冷冷的话，“她到死都想成为你的新娘...”
“嗯，是我对不起她。”
“算了。”
小银胡乱地抹了两把泪水，心疼地望向小蝶。
“你是不是对她有某种特殊的情感？”
男人微微偏着头，眼睛之中夹杂着些许疑惑。
小银的神色僵住了。
“那又怎样？”
“我很早之前察觉到过，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吧。”
“...别说废话了。”
说着，小银做出运掌的姿势。
阴风忽地大作。
一团冲天的怨气从她头上飘出，最后化成了一缕红色粗绳。
唐雅悦有预感，小银带走男人之后便会随他而去。
“等等，你还没帮我解开身上的...”
话还没说完，粗绳就绑在了男人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