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也是在东煌大政改时期流行起来的产物。东煌大政改期间，承德帝广开言路，颁布了新闻传播法，鼓励兴办报纸。最初，帝国只有一家报社——东煌时报，而且它只流通于读书人和官员之间。所报新闻也不过是帝国时政而已。但随着时间的变化，由于魔道科技知识的普及，帝国子民普遍具备了阅读能力，报纸也从单一讨论时政，衍生出不同分支，渗透到帝国子民生活的方方面面。无数报社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东煌帝国的媒体界。
当我从宿醉中清醒，喝着清茶，读了几份报纸后，才理解了昨夜张轩远那番话的含义。这几份报纸背后的金主都是帝国议会中的激进派。它们都用了大版面报道了昨日那桩凶杀案，甚至不惜金钱地利用道术拓影法门将昨日凶案现场的原貌印在报纸上。
这些报纸从不同角度分析了这桩凶杀案，指出在南疆平叛行动结束后，南疆诸国政局依然不稳，社会混乱，宗教冲突频发，大量难民涌入帝国，给帝国治安带来巨大压力，明里暗里褒扬帝国警察为破案所做出的努力。看这些文章，我只能撇嘴。这简直就是硬往璟京警察局那帮人脸上贴金！正当我准备将报纸丢在桌上时，启事栏中的某条信息吸引了我的注意。信息是这样写的：
“昨日，在久客胡同附近拾得锦云款女式项链一条。失主请与天虹茶楼的于掌柜联系。”信息相当简短，没有过多赘述。
“这是我昨天做的另一件事。”看到我察觉到了报纸上的信息，张轩远放下了盛着白粥的瓷碗。
“凶手会上钩吗？”
“值得一试，不是吗？搭档。”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寻找凶手的情况下，这个办法可能是解决问题的捷径。没由来地，我又想起了死者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很快，张轩远的方法有了效果。
天虹茶楼是一座三层楼阁，位于璟京城西区最繁华的街道“玄武大道”上。天虹茶楼的三层楼阁各具特色：一层为大堂，茶客三六九等杂坐在一起；二层为雅间，专供文人骚客清谈；三层则极为隐秘，传说是为某些帝国中的大人物下榻之用。
时至午后，天虹茶楼的一层依然坐满了茶客。东煌帝国百姓喜品茶是一种传统。桌面上摆着瓜果梨桃、花生瓜子，一盏清茶，与几个朋友品着茶，谈天说地是一件颇为惬意的事。如今进入新时代，茶楼还会与时俱进地提供他国新奇吃食，但品茶的本质不会变。
站在大堂一侧柜台后的于掌柜抬眼向茶楼门外望了一眼，然后又埋头到柜台上的账册里去了。此时，一道身影袅袅婷婷地走入茶楼。来人是一名身穿绿色传统东煌服饰的妙龄少女，双十年华，瓜子脸，五官精致。她那对明媚的大眼睛看向柜台后的于掌柜，缓缓走了过去。
“请问，您是于掌柜吗？”
于掌柜抬起头，看向少女：“我就是，有什么事吗？姑娘。”
“我看到了报纸上的招领启事。那条项链应该是我丢失的。”
“咦？真的吗？那姑娘能否描述一下项链的样子？”于掌柜打量着少女。
“嗯，好的。项链是金色的，链部有雕刻的云型花纹，挂坠是天鹅形状。”少女将项链的样子描述得相当清楚。
“哦，看来这条项链必然是你的了，姑娘。”说着，于掌柜从柜台的抽屉里将项链拿出。
“姑娘住在附近吗？”于掌柜看似无意地问道。
“不是，我住在南区的木林巷。那天我在回家的路上把项链丢了。这是我未婚夫买给我的。”少女脸上泛起两朵红云。
“这样啊，那姑娘可一定要注意，不要再丢了。”于掌柜轻笑着将项链放到少女手心。少女千恩万谢之后，转身离开了茶楼。
站在茶楼二层围栏旁的张轩远与我将柜台处的一幕尽收眼底。
“跟我们预想的客人有些不一样啊！”我看向张轩远。张轩远表情平静，盯着少女的背影：“无妨，先盯住她，看她要去哪里。”
“好！”听张轩远做出判断，我也行动起来。三张道术符纸捏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光芒一闪，我将符纸向空中一甩，符纸化作无数飞虫瞬间隐没。这是我在军中常用的飞虫指引术，利用符纸幻化的飞虫跟踪目标。
“我们跟上去吧！”
听到我的话，张轩远颔首，率先沿着楼梯走下二层。到了柜台前。
“于掌柜，这次麻烦你了。”张轩远语气相当客气。
“轩远，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张轩远似乎与这家天虹茶楼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天虹茶楼背景深厚，一般人根本招惹不起。没想到张轩远只是一句话，便让天虹茶楼全力配合他的行动。我更加好奇张轩远的家世背景。
张轩远与于掌柜又客气了几句，便与我走出了茶楼。茶楼外，车水马龙，人流汹涌。早已不见绿衣少女的踪影。不过我并不是很担心。吊在目标身后的飞虫，正不间断地将移动轨迹向我反馈。
按照飞虫的指引，我与张轩远很快跟上了绿衣少女的步伐。我们远远跟在她的身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少女似乎并没有想好自己下一个目的地，而是在街上闲逛，一会儿拿起首饰摊位上的饰品询问摊主价钱，一会儿又在水果摊位上对各类水果挑挑拣拣。少女一直在街市上闲逛，我与张轩远都是老于跟踪之道的老手，因此也没着急，而是默默地看着她的所有作为。
突然，她在一个街口处加快了脚步，身形一闪，没入巷子里。我与张轩远对视一眼，加快速度急忙跟了上去。忽地，少女身影再闪，在我们眼前一闪而过。我们赶紧追了上去。穿过数个巷口后，我们彻底失去了她的身影。我准备催动飞虫确定目标位置时。
“噗！”一声轻响，我与飞虫的联系突然中断。少女的踪迹彻底消失。“轩远，我的跟踪飞虫被毁了！”我侧头看向张轩远。
“呦，我们是遇到个反跟踪的高手啊！帝国军中的跟踪术都被识破了！”
“真没想到！”我有些尴尬。
“别在意，搭档。带我去看看目标最后出现的位置吧。”我看到张轩远眼中难以掩饰的兴奋。
我们在一个死胡同找到了已化成灰烬的飞虫符纸。我与张轩远观察四周，看到地上有分成数块的绿色衣袍，还有一团毛发和带血的皮下组织。堵在前面的那堵墙上，有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爪印。
看着眼前一切，我的脸色异常难看。“轩远，这回可能是个大麻烦。”
张轩远奇怪地看向我，不知我为何如此表情。我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应该是碰到了脱皮者。”
“脱皮者？”张轩远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