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九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他。
这番话里有无悔有坚决，也有对孩子无尽的愧疚。
她从不怪姜慕寒，只怪自己。
毕竟她的选择决定了孩子的命运。
她以前太单纯了，以为自己受连累无所谓，却忘了他们还有孩子。
她不后悔嫁给姜慕寒，只后悔……要生这个孩子。
她情愿刚知道的时候，就该亦无妨的打掉孩子。
这样，他也不至于跟着自己遭罪了，她是个差劲的母亲，或许……就不应该做母亲。
慕君衍还沉浸在这番话中，久久无法回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宋初九已经走了很远。
以后不要有孩子了……
这是宋初九对自己的惩罚，也是对他的。
他快步跟上，只说了一个字。
“好。”
除了这个许诺，他实在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他这一生亏欠宋初九太多了。
终于，她来到了新坟前。
墓碑上空无一字，后面的水泥还没有完全干涸。
宋初九看到那坟墓，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
她泣不成声，瘦弱的肩膀在颤抖。
姜慕寒无声地靠近她，将她揽在怀中，她没有拒绝，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姜慕寒，你说他恨不恨我，我既然没办法保护他，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个世界，他甚至都没能好好看看这世间，就走了，他投胎给我他遭罪了。”
“他要是恨，应该恨我这个无用的父亲，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初九，所有的孽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与你无关。就让我一个人下地狱，我罪有应得。”
宋初九没回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颤抖的伸出手，轻轻触摸那冰冷的墓碑。
她心中默念。
“不要怪你爸爸，他已经很努力地保护妈妈和你了。妈妈是女人，情感外泄，他不像我，他很内敛。如果有一天，你爸爸真的要下地狱，妈妈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他。他这一生太苦，好不容易甜一下。如果我不跟着他，我怕他受不住。”
“对不起，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要你。你要怪就怪我，但凡妈妈厉害一点，就不会让你跟着我遭罪了。希望你能早点投胎找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最起码能给你平安健康的生活。”
“妈妈会一辈子祈祷赎罪，妈妈很爱你，但更爱你的爸爸，对不起……”
她沉痛的闭上眼，感受到滚烫的泪珠坠落。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清，身子毫无知觉的倒了下去。
“初九！初九——”
耳边依稀传来姜慕寒的呐喊声，有些歇斯底里。
“呼吸暂停！”
“心率暂停！”
“除颤仪准备！一次，两次，三次……”
手术室内，医护人员手忙脚乱。
手术室外，姜慕寒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
他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等着。
“我以前不信神佛，我现在愿意相信你们，愿意香火扶持。只求你们让她平安醒过来，哪怕用我的寿命去换，我也心甘情愿。”
“求求你们，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们把宋初九还给我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