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轻轻抬起头，我蹭到郁辰的下巴。
也许是有点痒，他笑了一下，双手虔诚地捧起我的脸。
我愣愣地对上一双如雪一般澄澈的眸子。
原来，我的眼珠在别人的眼眶里，是这么漂亮的……
这个念头古怪极了，可我无法克制地这么想着。
而且，郁辰摘掉了白绸的脸竟然这么俊美，完全就是我现实世界中的理想型……
意识到自己就这么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我脸颊一红，都顾不上屋子里的黑影了，赶忙起身下床。
突然，我踩到一个柔软的物体。
“哎呦！”
床下……床下竟然有个人！
我汗毛炸起，吓得又本能钻回郁辰怀中。
我简直不敢再睁眼了，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见状，郁辰低声笑起来：“阿厉，别吓到她。”
床底下的那个人慢悠悠爬起来，揉了揉被踩痛的手。
阿厉声音嘶哑道：“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选择和你换眼吧。”
他古怪地撇撇嘴，“我该叫她什么？傻得不要命的人类？”
阿厉别扭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转开头。
这时，我弱弱出声：“其实依目前这个情况吧，你可以叫我……嫂子。”
“什么？”阿厉猛地抬高音调。
我迅速闭麦，郁辰则低声笑了一下道：“嗯，如果她喜欢的话。”
阿厉不可置信地盯着郁辰，跟看怪物一样。半晌，他头也没回地走了。
接下来，走廊上便传来了可怕的惨叫声。
看来有个倒霉的玩家，被阿厉当作夜宵泄愤了。
这叫声太凄厉，郁辰轻轻捂上了我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道：
“这里的夜晚总是很长。”
“我们也总要找些事情做的，不是吗？”
9。
听到这话，我可耻地想歪了。
脸颊烧得通红，我躲躲闪闪着他清澈的目光。
谁知他笑了一下，接着道：“阿厉到了夜晚总是饿得厉害，不过我倒是还好。”
他把我从怀里剥出来，轻轻捏了下我的手心。
“睡吧，再醒来就是第二天了。”
说罢，他帮我掖好被角，挨着我躺下。
啊这……
我咽了咽口水，盯着郁辰平静安稳的睡颜。
冷松味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过鼻尖，这味道有些催眠，让我忍不住昏昏欲睡。
那些旖旎的小心思被困意打败，一夜无梦，我睡得心满意足。
在现实生活中，我是跟林沛睡在同一个房间的。
她不许我半夜下床，更不许发出一点声响。
爸妈都向着她说话，美其名曰绝不能打扰她这个高三生的休息。
可我分明记得，去年我高考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
直到我高考前夜，她还喝得醉醺醺地摔进房间。
一双眼通红着，举着酒瓶耍酒疯。
那是第一次，我没有再逆来顺受。
我把她手中的酒瓶一把夺下来，用力狠狠砸在桌角。
我举起尖利的缺口，直直对准她冷笑的脸。
那也是第一次，父母不敢再不分青红皂白地劝我忍让。
我难得的没有被她影响到半分，高考甚至超常发挥，考了个很满意的学校。
我以为只要反抗过了，就能让欺软怕硬的妹妹知道收敛。
可我终究再次被她虚伪的演技骗到。
幸好，上一局的我遇到了郁辰。
虽然这么说会显得我很矫情，可在我被妹妹的阴影笼罩的这些年里，他是唯一一束只为我亮起的光。
这一局，游戏里的夜晚依旧漫长。
阿厉被“鬼眼”震慑住，已经从癫狂的嗜血状态中抽离。
也不知他是否想起了上一局的记忆，他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从冰箱里掏出几罐啤酒。
对着窗外亘古不变的满月，我们并肩而坐，各怀心事。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不过一墙之隔的距离，我听出了那正是林沛的惨叫。
看来，郁辰和我想的一样。
这才第一夜，先送给她一些小惊喜作为开胃前菜。
我低下头，对准月光倒影下深渊一般的双眼，慢慢勾起嘴角。
10。
第一夜过去。
早上八点钟，除郁辰房间外，所有房间的门自动打开。
这是这个游戏的规则。
房间在夜晚是准备给玩家的避难所，而在白天则失效，诡异生物可以在所有房间和走廊内自由穿梭。
所以对于玩家而言，白天是交换信息和互助生存的时刻，最好和其他人抱团待在一起，才能减少落单被捕杀的风险。
我们这一局的小队原本就只有区区五个人，除掉昨晚已经被阿厉拧头的丈夫，只剩下四个人：
我、林沛、健身男子和幸存的妻子。
房门弹开发出不小的声响，把我从浅眠中惊醒。
许是没有那股令人安心的冷松味陪伴我，这一觉很是不安稳。
我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只看到阿厉走前顺手收拾好的散落一地的酒瓶。
我轻轻嘟囔一句：“臭小子，也不知道把你嫂子给搬到床上去睡。”
话音还未落呢，一声轻咳从我头顶传来。
我吓得一蹦三尺高，猛地抬头。
阿厉正别扭地低头看着我，脖子弯成一个可怕的角度。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死死盯着门外的方向。
昨晚幸存的妻子正怯生生地敲响了房门。
她并不能看到天花板上敌意尽显的阿厉，只是恳求地看向我：
“请问，你能跟我一起去电梯看看吗？”
“我看到……总之，我想试着能不能离开！”
我皱起眉头想了想，还是谨慎道：“想要离开这个游戏，唯一办法就是按照规则通关。我不知道你在电梯看到了什么，但抱歉，我不能陪你去。”
她没说什么，咬了咬嘴唇，失魂落魄地走开了。
我走出房间时，林沛还没有从走廊尽头的房间出来。
除了我，幸存妻子和健身男人也都在紧紧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健身男人尬笑了一下：“要我说那姑娘也是活腻歪了，居然故意往大BOSS身上扑！”
“咱们要不别等了，反正我看她也是凶多吉少。”
见我们都没理他，他嘟囔了几句，把供应的那点早餐一扫而空。
约莫十分钟后，那间房门终于弹开。
看清了场面，健身男人惊讶到骂了句粗口。
只见林沛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冲出来，正对上我冷漠的视线。
11。
她突然停住脚步，歪头仔细打量我。
方才的惊恐被她用力压下，她不自然地笑了笑，看向我们。
“谁说我是去送死的。”
她咬着牙道：“瞧，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吗？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头发脏乱，白裙被灰尘染得灰扑扑，而再加上方才迫不及待逃出来的样子，显然这一夜她疲于奔命，怕是连眼睛都合不了一瞬。
我并不好奇她会看到什么，毕竟我知道郁辰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郁辰跟在她身后走出来，步伐从容不迫。
他明明对着林沛温和地笑了一下，可她却脸色瞬间发白，本能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我轻声道：“怎么样，妹妹，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她猛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盯住我的脸。
“你耍我！”
意识到这一切，她高高扬起手，好像下一秒就要在我脸上落巴掌。
我没有惯着她，直接拦住她的手。
这些年，我真是受够了她的飞扬跋扈。
她的手被我摁住，恼羞成怒到恨不得扑上来咬我。
虚伪维持的假象已经彻底撕破，最后还是健身男人把她从我身边用力拉开。
郁辰一直平静地注视着我们这里的乱象，直到我揉了揉被她捏痛的手腕，他才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立时，我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一层透明的屏障，阻挡了林沛虎视眈眈的视线。
我缓缓向他眨了下眼，他才放下心来，轻声宣读起今天的游戏规则。
和上一局一样，这个名为“回环惊魂夜”的副本没有太多复杂的设定。
玩家只需要从所有夜晚中存活，便可顺利通关。
听上去并不难，因为夜晚会有安全的房间提供给玩家，似乎只要不在大晚上作死跑到走廊上，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游戏吊诡的地方正在这里。
上一局，我们一行十几个玩家的队伍，居然在短短两个夜晚内就缩减到只剩下几个人。
一切异变，都开始于第二天的游戏。
12。
“今晚的房间是双人间，因此需要你们两两分组，选择房间。”
郁辰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动听，“夜晚将在两小时内来临，请迅速选择自己的同伴。”
“落单的话……”他轻声笑起来，“应该会很危险吧。”
这句话飘渺得像低语，却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千万不能落单！这是现在所有人的想法。
我们四人中，幸存的妻子神情明显已经恍惚，她甚至都没认真听郁辰的话，眼神一直往电梯的方向看。
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任谁都不敢放心和她组队。
健身男子的目光迅速扫过我们俩，很显然，他想和有经验的老手联合。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率先向我伸出手来：“姑娘，床让给你睡，我在沙发上凑合一宿就行！”
我无所谓和谁分组，正想点点头，一只手突然冲出来抢先握住了他。
我烦躁地转头，见林沛把牙齿磨得咯咯响。
看来，她是又想到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主意了。
我干脆抱起手臂，看她又开始熟练表演。
只见她楚楚可怜地垂下眼眸，那副伪装出来的诚恳总能骗过不明真相的人。
“大哥，我是真的很害怕，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而且……”
她招了招手，示意男子附耳过去。
不知她说了什么，男子认真地打量了她好几眼。
“你说，你昨晚找到了通关的捷径？”
林沛用力点点头，神秘地压低声音：“当然！要不然我怎么能从那么可怕的大BOSS手里活下来？”
男子半信半疑，犹豫了半天才向我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妹子，那……我就先选她了。”
反正没有落单，我也懒得理妹妹拉帮结派的小心思。
可林沛却显然觉得这还不够置我于死地。
她冷冷地笑了一下，竟上前一步主动和幸存妻子搭话。
她敏锐地注意到，方才她提到“捷径”的时候，那女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于是她施施然走上前，如恶魔一般轻声道：“你也注意到电梯了吗？”
“没错，只要能看到电梯的灯光亮起，就可以坐上去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不试试呢？”
这句话一出，我立马知道完蛋了。
原来林沛的阴毒心思在这里！
我赶紧大喊：“拦住她！别去电梯！”
可那女人铁了心一般冲出去，视若罔闻。
健身男子扑上去想拦，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奇怪力量挡开。
我愣怔地看过去，呆立当场。
竟然是阿厉！
他青筋暴起，死死拦住了健身男……
13。
阿厉这么一挡，便再没有人能阻止想回家想疯了的女人。
她拼了命地冲到电梯前，已经完全丧失理智。
她也不想想，如果电梯真的能使用的话，这个副本的名字怎么会是“回环惊魂夜”？
走廊首尾相连成为完整的圆环，怎么可能会允许电梯打破平衡？
那个电梯就是一个很明显的陷阱，可她对林沛的话信以为真，竟然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
接下来的场景，让我紧紧捂住嘴才没有呕吐出来。
只见女人刚踏入一只脚，另一只腿甚至还停留在空中时，电梯突然急速启动，直直地向上砸去。
速度之快，让电梯上沿如断头台一般锋利。
女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卡成了两半。
而这时，我看到阿厉难掩脸上的欣喜若狂。
他慢慢凑了上去，一手拎起女人的头发，另一只手吊起女人的腿。
一步又一步，他把她拖进某个房间，而后传来大快朵颐的声音……
这一幕，只有我能看到。
其他人只是注意到女人的尸体不见了，而我被冲击到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的组队同伴被妹妹三言两语害死了，现在我只能被迫落单。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打算。
第二个夜晚降临，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欲言又止的健身男子，进了房间。
“好好享受你的夜晚吧，我的好姐姐。”她阴森森道。
房门被大力关上，我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走廊那边的郁辰也无奈地勾起嘴角。
“呜呜，人家也好怕怕。”
“郁辰哥哥这么厉害，可不可以陪我待一晚上啊？”
我轻快地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撒娇。
实在是没有什么撒娇的经验，就连刚才这两句，我都是学着林沛以前的模样。
还没等说完呢，我自己的脸颊就已经羞怯得通红。
可郁辰却低声笑得开怀。
他很是满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再说两句。”
我凑过去，哼哼唧唧：“哥哥……”
他忍不住微笑，弯腰一把将我抱起来。
“好啦，受不了你这样。”
他收敛了表情，端庄而虔诚地一步步将我抱进房间，像捧着最珍贵的爱人。
我突然胡思乱想，这怎么这么像婚礼结束、入洞房的环节？
林沛一直侧耳听着走廊的动静，听到这，她忍无可忍，把门砰地打开。
她死死盯着我，似乎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明明她这一局选择了我之前的做法，却还是没能获得郁辰的庇护？
而我只笑着看她的身后。
她好像从没注意到，那健身男子的脸像戴了一层人皮面具一般，已经轻轻翘起了边……
14。
我有预感，今晚就是最后一夜了。
妹妹以为我真的这么傻，重开一局之后依然对她毫无防备。
毕竟上一局，她也是用同样的小心思差点害死我。
游戏有一个隐藏规则，即每个白天当玩家聚集时，会有一个诡异生物替代某人混入其中。
诡异生物们白天不能主动攻击玩家，但到了夜晚，那个和它组队的人就会成为它的盘中餐。
上一局，我被郁辰抱进房间后，第二天居然全身而退。
其他玩家都对我刮目相看，纷纷祝贺我平安归来。
只有林沛“人间清醒”道：“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她现在根本就不是我姐姐，她一定是被诡异生物替代了！”
众人见她言之凿凿，怀疑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努力辩驳，可林沛咬死了我是在狡辩，还真的有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那晚，我被林沛的支持者绑在某个房间内，剩下的所有人则聚集在一起。
规则讲明了要两两组队，可林沛煽动他们抱团，只把我一个人落单。
可她没想到，郁辰当晚动怒，直接大杀四方。
隐藏在众人之中的诡异生物正是阿厉，他和郁辰里应外合，吃了一顿前所未有的自助餐。
原本十几人的队伍，因为林沛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锐减到一半。
那些失去同伴的玩家气极，将林沛狠狠推出了房间。
没有一个人会在夜晚给她开门，她只能缩在走廊上，杀红了眼一般疯狂抵御着诡异生物的攻击。
我的妹妹是个多么要强的人啊，她还真就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拼得白裙染成腥臭的红。
而我借着郁辰有意无意的提示，带领剩下的玩家通关游戏。
通关的奖励是实现一个心愿，无论是怎样的愿望。
这奖励太诱人，才引得无数人前赴后继。
他们中有的许愿病重的孩子重获健康，有的许愿贫瘠的家乡沃土丰饶……
我没有那么大爱，我很自私，我只许愿能永远留在郁辰身边。
闻言，林沛冷笑了好几声。
她大笑着骂我：“林溪，你真是个没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贱骨头！”
她双眼通红，恨恨道：“那么我的愿望，是重开一局。”
“这一次，该让我尝尝躺赢的滋味了，我的好姐姐！”
可她根本从未想过，我之所以能得到郁辰的庇佑，是因为我自愿与他换了双眼。
我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妹妹，怎么可能学会——
若她从未付诸真心，便不可能获得同样的回报。
15。
若不是郁辰提醒，我都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落了泪。
他停下动作，温柔地抹去我眼角的泪：“怎么了，很难过吗？”
我用力摇摇头，扑进他的怀里。
“要结束了，对吗？”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
半晌，我轻声道：“谢谢你，郁辰。”
他笑了，眼中如澄澈的星海。
这一晚，没有惨叫声打扰我们的梦乡。
可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我看到血肉糊满了林沛的房间。
阿厉正抱着手臂啧啧感叹：“吃得真脏。”
我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房间，心里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但我清楚，若是我惨死成这样，林沛必定也不会为我感伤。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阿厉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昨天晚上不是你杀的人吗？”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吃得这么不干脆……”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从房间里蹿出来。那背影，像极了上一局某个被林沛挑唆才惨死的玩家。
我叹了口气。重开一局又如何呢？
终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走廊的回环被打破，尽头凭空出现了一扇玻璃门。
郁辰轻轻握住我的肩膀：“恭喜这位玩家，成为本局唯一的通关者。”
“请许下你的愿望。”
“再加上我上一局换眼时许诺你的，你可以实现两个心愿。”
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其实只剩一个啦。”
“之前那个，我已经用掉了。”
他诧异地挑起眉毛，看我神神秘秘地揭晓：
“我许的那个愿望是，即使重开一局，你也不可以忘记我。”
我幸福地微笑道：“看来，是真的实现了呢。”
郁辰低声笑了一下，“其实你不许愿，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温柔地吻了下我的手背，他问道：“那最后一个心愿，是什么？”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坚定地指向了阿厉。
阿厉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我？”
16。
我拿出那张藏在冰箱里的旧报纸。
那是我们在满月下喝酒那天，我注意到的。
报纸其他的字迹已经模糊，唯独一行报道清晰得不正常。
它讲述了一个少年被黑心房东绑架杀害，死后还被残忍肢解的故事。
事实上，少年直到死的当天都按时交房租，没有跟房东夫妻二人产生过任何矛盾。
记者采访这对夫妻，他们只搓搓手道：“看那娃子用那么贵的电脑，以为是个富二代来着，谁想到就是个穷鬼……”
少年遭受了无妄之灾，只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
报纸上的少年，名叫方厉。
配图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证件照，几年过去，他的面容没有任何改变。
就好像他在一直等待那对夫妻被丢入游戏，好向他们展开一次盛大的复仇。
终于，他等到了他们。
我闭上眼，轻声许愿道：“我的最后一个心愿，是希望方厉可以重返人间。”
“他，应该拥有本属于他的璀璨未来。”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沉默。
半晌，郁辰叹了口气。
“恭喜这位玩家，解锁隐藏成就。”
他颇为不舍地搂住阿厉的肩膀：“放下仇恨吧，你自由了。”
阿厉一言不发，眼泪却悄然爬满脸颊。
他用力抱住郁辰：“哥……”
“谢谢。”
“也谢谢你，”他转过身来看向我，“……嫂子？”
这次，他没有别扭得开不了口。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眼清亮如皎月，盛满真诚与祝愿。
玻璃门外的场景迅速更改，这一次街道对面，有个白发苍苍的妇人在等待她的孩子归来。
真好啊，他比我更需要这个回家的机会。
我悄悄戳了戳郁辰，相视一笑。
尾声
再次见到阿厉的时候，应该又过去了好几年。
这些年我跟着郁辰执行各种游戏BOSS任务，我们穿梭时空与场景，慢慢变成一对被系统内津津乐道的神仙眷侣。
在执行一个欧洲古堡密室类的任务时，我与郁辰分别扮演神秘的古堡夫妻。
我矜贵地挽住他的手臂，从高高的台阶上缓步而下。
按说已经扮演过这么多次，流程已经烂熟于心。
可我下到最后一阶的时候，还是一个没忍住崴了脚。
只因为在我们端庄地往下走时，一直有个兴奋的俊朗少年不停喊着：
“快看！那就是我哥和我嫂子！”
“啊啊啊啊好久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