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隔壁山头王老六嗝屁了,他家媳妇成了新寨主。
的确算好消息,他再也不能打着野鸡山的名头做坏事了。
第二个:城里到处张贴着野鸡山多年来的累累罪行,全城通缉野鸡山新首领。
6
看二当家手里的画像,丑得一批。
一道疤痕从眼角延伸到耳后,恶鬼一样,看家护院首选。
和年轻貌美的我差别挺大,算好消息。
我问:“第三个好消息呢?”
二当家激动地又拍大腿:“我回来路上,拿弹弓打了只鸽子,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鸽子汤很美味,我刚抹完嘴,沈星河就来了。
他脸色不太好,刚进门就问:“清梦,我的鸽子不见了,那可是大哥的。”
那只鸽子总在沈星河窗台上叽叽咕咕地叫,长得灰不溜秋的,我也没正眼看过。
不过一听是沈家大公子的,鸽子突然就眉清目秀起来。
可是,二当家熬的鸽子汤我刚喝完。
老天爷,不会这么巧吧。
我僵着身子问:“是不是飞出去玩了?”
“晚上它会飞回来。”
怕沈星河看出什么端倪,我又装模作样多问了两句:“你那鸽子可有什么标记?”
我本是无心问,沈星河却怀疑地看我:“这话怎么说?”
乖乖,是不是要露馅了。
我强装镇定,开始胡说八道:“鸽子都长得差不多嘛,我让弟兄们找,总得有个大概样子嘛。”
“也没什么,头顶有个红点,”他停顿了一下,似在犹豫:“脚上有足环。”
我机械点头,连连应承:“我这就叫兄弟们去多留意找找。”
要死了,和二当家的描述得一模一样。
除了足环里塞的还有纸条,二当家不识字,直接扔了。
我们劫了沈星河,还炖了大公子心爱的宠物鸽。
呜呜呜,为了压寨夫君,我得努力啊。
再看沈星河时,我对他殷勤了许多。
山前的樱桃熟了,我给他送了一筐。
沈星河终于良心发现,肯教我了。
“我哥喜欢博学的,你当真不识字?”
他放下手中的书,又问了一遍。
奶奶个腿,想笑话我直接来,干嘛反复鞭尸。
我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我不识字怎么了,我骄傲了吗?”
“你啊……”他伸手拈起一颗樱桃,塞进嘴里,“你要想学,我教你。”
樱桃汁水染红了他的嘴唇,更衬得唇红齿白。
我心漏跳了一拍,半天才说话:“师父,什么时候开始?”
学习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
沈星河教我写自己的名字,李清梦。
我练了一天,累得头晕眼花,横撇竖直个个分家,谁也不搭理谁。
妈的,打架都比这个舒坦。
我直接摊牌:“沈师父,我不是这块料,不学了。”
沈星河手指扣着桌子敲得梆梆响:“你不想当我嫂子了?”
这话说得,你不也有企图嘛!
我反驳:“你还想当沈家唯一的血脉呢?就不能想想办法?”
隔天,他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问我:“听故事吗?”
听啊,我立马凑了过去。
一个故事很快讲完,我听得入迷,催促他:“再讲一个嘛。”
“你今日把名字练会了,我明日继续讲。”
沈星河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哼,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多精明,立马拍屁股走人。
沈星河似乎心情很好,拽着我的衣领将我拉回原地:“臭丫头,你不想抢大哥当压寨夫君了?”
闻言,我愣住了,盯着沈星河看了半晌,然后又默不作声地继续提笔写字。
一刻钟后,我举着笔墨纸砚回来了,满脸讨好:“沈师父,你看好吧。我今天一定能练好。”
呜呜呜,没办法,我太想听故事了。
沈星河让寨子里的弟兄捎了许多话本,大都是才子佳人的。
听的故事越多,我会的字就越多。
一个月下来,寨子里弟兄的名字我学了个遍。
沈星河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很满意,他多情的眼眸看着我:“沈星河三个字会不会?”
我正是兴趣浓的时候,提笔写下“星”“河”两个字。
“沈”怎么写,我还真犯了难。
沈星河从背后贴上来,他的手掌包住了我的,带着狼毫缓缓移动。
“这是沈字,我的姓。”
7
他湿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像门口大黄狗蹭在脸上似的,痒痒的。
我的心也痒得难受。
第一次和男人贴这么近,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我泥鳅似得滑出他的身前,脸也红了:“那个,我已经学会了。”
沈星河放下手中的狼毫,问我:“明天想听什么故事?”
欸,我突然想起前几天二当家偷偷塞给我的话本。
她说卖书的人说了,适合偷偷一个人看。
14岁以下的人必须有父母陪同观看。
我识字又不多,看得糊糊涂涂。
倒不如拿来和沈星河一起看,让他讲给我听。
我转身从枕头下抽出一本挺厚的册子,递给沈星河:“讲这个,这个好看。”
沈星河接过册子,翻开看了两页,眼神不对劲了。
他像发烧了一样,脸通红,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胡闹。”
“讲个故事而已,干嘛这么小气。”
我伸手要拿回自己的册子。
没想到他猛的把册子藏身后,脸红得要命:“以后我再讲给你听,别着急。”
啊,这。
没听到故事,还损失了一本册子。
我很后悔,应该听二当家的,偷偷一个人看。
故事肯定很精彩,要不然沈星河不会藏着掖着不肯讲给我听。
看来自力更生才是硬道理,我学习得更卖力了。
沈星河又说,他大哥喜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姑娘。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沈星河笑得很鸡贼。
万里路我行不了,但野鸡山我熟悉得很。
没有人会不喜欢野鸡山,以后等抢了沈大公子,我一定带他来看。
野鸡山名字不好听,但风景好得很。
一年四季山货不断,野生活物也多,易守难攻,隔壁已经到地府报到的王老六,曾经馋得要死。
沈星河要考我,我带他在山上转了个遍。
野地瓜,蛇莓,杨梅……
何时开花,何时结果,何时酸得掉牙,我一门清。
一见到红红绿绿的野果,我就走不动道了。
趁沈星河不注意,我猴子似的,手脚并用爬上了树。
摘一颗杨梅塞嘴里,唔,挺甜。
沈星河急得在树下跳脚:“你下来,这么高,不要命了。”
我坐在树枝上来回晃腿,满不在乎:“我自小在这里长大,闭着眼都能爬上来。”
沈星河气得没办法。
过了一会,他手一伸:“拉我上去。”
哎,真是个娇娇少爷,拉他上树给我累出一身汗。
头顶的树遮天蔽日,树枝粗壮得很,躺下都没问题。
我忙着摘野果子吃,吃饱了就靠着树干休息。
沈星河也靠了过来,虫鸣鸟叫,凉风阵阵。
他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我听不懂他在抒什么狗屁情,总归是很高兴就是了。
沉默半晌,我问:“沈星河,沈大将军怎么还不来找你?”
我把他抢到寨子里已经三月有余了,好好一个大活人消失不见了,也不见沈大将军来找。
很奇怪。
“哎……”沈星河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沈府宠的是大哥,我是庶子,并不受重视。”
“消失三个月都不管?”我忍不住问。
再不受宠,也是自家亲儿子。官宦家的亲情,我看不懂。
“你喜欢大哥是对的,我总归是不受待见的。”
沈星河的声音低了下来,像睡着了一般。
我转头看他,他长长的睫毛上隐约挂着水珠。
哎呀,又说错话了。
“沈家不要你,我要你。”
咦,这句话也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