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慌乱之中，我直接掏了自己老底：“其实我也算庶出。”
沈星河潋滟的眼睛看向我，我突然很有倾诉欲。
“我爹娶了两房妻妾，大房生了孩子后，喜怒无常，有次差点把我打死。我娘便带着我逃到了野鸡山，遇到了寨主爹爹。他对我俩很好，可惜他俩去得早。”
“我接手了野鸡山，经营得还不错。”我自夸。
沈星河瞥我一眼：“靠打家劫舍经营得不错嘛？”
哼，看不起谁呢。
我一把拉住他：“走，给你看我的秘密基地。”
山的南侧，放眼望去，全是黄灿灿的，一畦一畦的田地，特别规整。
下面是条大河，波光粼粼。
“这是我野鸡山规划的未来。”
种地，畜养，卖山货，摆脱掉刀口舔血的营生，踏实活着。
“那你……”
沈星河欲言又止。
“爹娘去世后，我受王老六恩惠多，他外出抢劫打的都是野鸡山名头，我怕出事，每次都跟着去。第一次抢人，就……”
抢错了人，抢来了这个老祖宗。
沈星河衣袂飘飘，像个仙子。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说：“你很了不起。”
我这个人不禁夸，一夸就上头。
“还有更了不起的呢，我小时候还在那条河里救过一个漂亮小男孩哪。我的名字就是他起的。我老幻想着他长大后，以身相许呢。”
毕竟戏文里，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
准没错。
沈星河看了我一眼，说：“你不等我大哥了？”
我沉吟半晌，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然后道：“我觉得那人一定就是你大哥！”
毕竟来寻找的官兵一口一个“沈公子”“沈公子”地叫来着。
回去的一路上，沈星河比来时沉默许多。
我几次主动挑起话题都被他冷淡地敷衍过去。
气得我一路上都不再搭理他，两人沉默了一路。
9
等我俩回到寨子里，发现门口一大群人举着镰刀锄头。
这是干嘛，要造反吗？
这时马夫匆匆迎了上来，满脸汗：“寨主，王老六的媳妇送来了一个公子。”
欸，报恩的剧情这就来了？
“她绑走了小灵通。”
我去，马夫你说话能不能不说一半。
王老六家的可是母老虎，人特别凶悍，贸然去肯定不行。
安抚好众人，我这才见到了被送进寨子里的小公子。
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爷。
模样清俊，白净的脸上都是泪痕，眼神怯怯的，多看一眼他似乎就能哭出来。
我安慰他：“别怕，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哇”的一声，他抱着我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好，乖乖……”
我把娘亲哄我的招数都拿了出来。
沈星河眯着眼看了会，突然拎小鸡仔似的，把小公子扔到一边。
“哎哎哎……”
我可看不得美人哭，忙伸手阻止。
沈星河一个眼神扫过来，我立马蔫了。
呜呜，狐媚眼好凶，要吃了人似的。
“你先出去，我来问。”
这里好歹是我的地盘，要审问也该我……
出去。
身后门“啪”地关了，沈星河好像很生气。
我也很气，气自己没出息。
野鸡山寨主的脸面往哪儿搁。
等了半天，沈星河才出来。
原来小灵通路遇王老六媳妇抢劫小公子，拔刀相助惹得对方大怒，便绑了小灵通，小公子趁乱逃走了，还特意跑来给我们报信。
“总归不过是抢劫，图的就是银子。送银子就行。”
沈星河说得轻松，我们寨子吃喝勉强不愁，白花花的银子还真没有。
小公子忙举手：“我有，马车顶棚还藏着一个包袱，是我娘留给我的。”
哎呀，这小子能处，有银子真往外拿。
一想到小灵通有救了，我激动地拉住小公子的手：“好人哪，等救出小灵通，我设法还你。”
小公子挺忸怩，羞得不敢抬头：“要是姑娘无以回报，就……”
话说一半他赶紧闭了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沈星河，赶紧扯开了我的手，连连后退：“姑娘，请自重。”
10
“既然有银子，现在就找出来。”
拿了银子，我、沈星河、马夫三人，即刻赶往隔壁山头。
马夫着急得要命，一路上不停地喊“驾”“驾”……
我半个身子探在马车外面，“呕”“呕”……
沈星河就在马车里喊：“慢点，慢点！”
等到了隔壁山头，我已经瘫成一摊烂泥，根本站不起来。
马夫要背我，被沈星河一把拦下。
他的胳膊穿过我的后背，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唔，第一次有好看的男人抱我。
在我晕得不知东南西北的时候。
依偎在沈星河结实的胸前，我感觉好了一些。
“清梦，王老六的山头叫什么？”
“隔壁山头。”
“我知道是隔壁，名字叫什么？”
“隔壁山头啊，大哥。”我更有气无力。
沈星河不说话，无语住了。
我们三个人到了寨门口，守卫去通报王老六媳妇。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守卫才让我们进去。
风吹了一会，我感觉好多了，让沈星河放我下来。
刚来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进了寨子，我见到了王老六媳妇。
城里通缉的野鸡山新首领是她？
她端坐在虎皮椅上，眼角一道疤痕，延伸耳后。
笑起来显得就更瘆人了，她活像恶鬼：“小梦，终于舍得来看嫂嫂了。”
她以前虽然凶悍，但是美的。
这些年跟着王老六经历了什么，像换了个人。
我乖乖点头：“清梦小时候没少得嫂嫂照顾，对嫂嫂感激得紧。”
是，扇我耳光，打我头，撵得我满山跑，幸亏当时有王老六护着我。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向后靠了靠：“今儿拿什么来孝敬我？”
我奉上手中的包袱：“嫂嫂，您看合不合心意。”
她的手下从我手中把包袱夺了去，送到她眼前。
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
她似乎挺满意，手一摆，手下低着头收下了银子。
欸，这个排面，我还有点羡慕。
“行了，嫂嫂收到你的心意了。天不早了，你回吧。”
银子收了，人倒是还我啊。
我上前一步，还没开口，她的手下就冲过来摁住了我。
沈星河和马夫也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嫂嫂，小灵通还我吧。”
头被摁着，我喊出了声。
“小梦，这钱就当你孝敬我的，至于爱管闲事的小灵通，我替你管教听话了，再给你送回去。”
妈的，这是什么强盗逻辑，那还是小灵通嘛，不变成死灵通了。
我猛磕头：“求求嫂嫂了，钱不够我再去凑。”
“小梦，看来小时候我给你的那些巴掌，你没长记性啊。”
王老六媳妇半蹲在我面前，手扯上我的头发。
幼时的记忆即刻就苏醒了，我又变成了十几年的小女孩。
“嫂嫂，嫂嫂……”
“慢着！”
沈星河一声怒吼。
王老六媳妇站了起来，盯着沈星河看了一会。才开口：“小娘子，你有意见？”
不愧是王老六媳妇，默契。
“你放他们走。我是沈将军家公子，更有价值！”
价值你妹，我简直要爆粗口：“你闲的冒充沈将军家公子，嫂嫂不要被他骗了。”
“原来是个公子，啧啧。”
王老六媳妇手抚上了沈星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