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那人没走几步,颈部就抵上一把匕首,一抬眼就见沈晚儿举着一盏油灯,站在前方。
“我要跟你做个交易。”这人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听着像是说话很困难。
沈晚儿抿唇笑了,“善笑前辈,你可知道我是奉命来杀你的,你来找我做交易就不怕羊入虎口么?”
眼前这人双目无神,神情呆滞,动作中带着股僵硬,明显是被善笑控制的傀儡。
不过……沈晚儿的视线从这人的双手上扫过,心中忍不住发笑。
这人双手在不住的发颤,气息不稳,明显是善笑匆忙控制的人,未能完全控制他的神魂。
“之前在宋家时,你被迫将锁魂镯给我,心中肯定极为不愿意,只要你此次帮我,我便将锁魂镯还给你。”善笑说:“其他的也可商量。”
沈晚儿听他这么说,也没绕弯子,“我要《诡术》。”
善笑一听见这话,当即沉下脸,“你是从何处知道这本书的?”
“修习鬼道之人,谁又不知道这本书呢?”沈晚儿笑着说:“锁魂镯加上这书,我从段是乾手上救你一次。”
善笑暗暗打量着沈晚儿,她这答应的也太爽快了?
沈晚儿看出他心中所想,幽幽道:“说实话,我也想再跟你绕绕弯子,不过我看你气息不稳,怕是再说不了两句话你就会失去对这具傀儡的控制吧?”
善笑表情一僵,最终还是同意了,“好,你救我一次,我将锁魂镯和诡术给你。”
说完,他往正屋看了眼,李敬已经从正屋的门穿了出来。
善笑转身就走,跳墙离开,消失夜色中。
李敬站在院中,看着善笑离开的方向,神情阴晴不定。
沈晚儿瞥了他一眼,平静的关上门。
“主人,你真的要放过他?”黄小三担忧道:“万一他反悔呢?”
沈晚儿意味不明的笑了,“我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而且现在他最应该担心的是我反悔。”
善笑修习鬼道多年,段是乾想要捉住他得费些功夫,而她在两者中间,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第二天,沈晚儿就吩咐桐月准备些干粮和水,“今天段观主极有可能率人过来。”
起先桐月还有些不信,谁知下午段是乾就领着肖丽华和胡是晖来了。
肖丽华是年轻一辈的大师姐,段是乾带她出来倒还说得过去,可他也带了胡是晖出来……
凭着段是乾的本事,他不能不知道胡是晖已经跟沈子宁融合。
知道还带他来,这就值得人深思了。
“看来段是乾并不打算彻底执行太子的命令。”沈晚儿意味深长的说。
沈晚儿将段是乾迎进庄子,笑着说:“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您。”
“你可见过善笑?”他开门见山。
沈晚儿摇头,“我与善笑有旧怨,往日我为了躲他,轻易不肯离开京都,如今他落魄了,自然也会拼命躲着我。”
说着,她纳闷的问:“怎么,难道你们没找到他?”
胡是晖从一进来就低头站在一边,肖丽华也是情绪低落的模样,
“人是找到了,就是没抓到。”肖丽华叹气说:“我们找到了他藏身的老巢,可那地方阴邪的很,一进去就分不清东西南北,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里面出来。”
段是乾沉默的坐在一旁,算是默认肖丽华和沈晚儿交流。
见此,沈晚儿也不再问段是乾了,看向肖丽华:“是哪里?”
“从这往东三十里,有一处废弃的庄园,十几年前被改成了义庄,善笑一直藏身在里面。”肖丽华道。
沈晚儿沉吟道:“那你们来找我,是想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肖丽华瞥了段是乾一眼,点点头。
“你修行的也是鬼道,或许你能看出里面的门道。”胡是晖突然说。
“行啊,那就走吧。”沈晚儿露出笑容来。
肖丽华看出来了,她一直在等着这句话呢。
“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找你们?”她诧异道。
沈晚儿解释说:“是啊,不然我为何要留在这庄子里等着?不过你们出来的比我想的快,我寻思着你们要在那庄子里困个三五日呢。”
她还是昨天见善笑连个傀儡都快操控不了了,才确定善笑是真的收了重伤。
善笑重伤,便困不住段是乾了。
段是乾轻飘飘的看过来,沈晚儿忙着收起脸上的笑容,让桐月去收拾东西。
算了,算了,不要惹这个严肃又爱生气的胖子了。
不过沈晚儿没带桐月去义庄,而是让她留在庄子里。
“我对李敬和李七娘这兄妹两个并不放心,你留下来替我好好看着他们。”沈晚儿叮嘱说。
火儿干不了这事。
桐月只能应下。
当晚,沈晚儿就跟着段是乾三人到了义庄前。
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本应该死寂的义庄灯火通明,大门开着,门上挂着红灯笼,院里传出一阵阵笑闹声。
“这……怎么变成这样了?”肖丽华瞪目结舌,“昨天来的时候还是个义庄啊。”
段是乾皱紧眉头,刚要说话,一个半大小子从院里跑出来,脸上带着笑,“四位也是来跟我们老祖宗贺寿的么?”
“是。”沈晚儿知道,这要是说一声不是,恐怕就进不去这门了。
小子伸出手,“那寿礼呢?”
沈晚儿挑眉,竟然是要寿礼而不是邀请帖。
她摸出十两银子来,小子摇摇头,“不要银子,我们用不着。”
沈晚儿直接拔下发髻上的镶着宝石的簪子,递了过去。
那小子总算是接了,然后又看向段是乾三人,意思很明显,想进去都得交东西。
最后肖丽华给了一枚玉镯,段是乾褪下了手上的玉扳指,胡是晖解下了腰间的玉佩。
那小子满意了,领着四人进院。
在院外还只是听见一阵阵笑声,等进来才发现院中乱糟糟的,十分吵闹。
院中开了十来桌酒席,一侧搭着戏台,戏台上正在唱戏,咿咿呀呀的,沈晚儿也听不出唱的是什么。
沈晚儿四人一进来,原本推杯换盏的客人们都直咧咧的看了过来,连那唱戏的都停了下来,院中瞬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