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怎么会不想去呢?”沈晚儿握住齐景微凉的手指,笑的灿烂,掐着嗓子,撒娇说:“景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甜腻的声音,把她自己都给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齐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么做作的撒娇,摆明是在恶心他。
忍了又忍,他抽回手,淡淡道:“走吧。”
沈晚儿看着齐景转身,脸上的笑立即敛起,眼神暗了暗,转瞬又嬉皮笑脸的跟了上去。
走到半道,沈晚儿借口要上山挖野菜,跟齐景分别,独自从山上绕到山坳孤坟处,将上次拿走的坟头土放回去。
蹲在坟前,沈晚儿思考着今日齐景说的话。
以阴物压阵,确实能使封魂阵的效用大增,只是这阴物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这次能找到胎灵的胎发,可以说是捡了赵玄然的漏。
还要去找六件阴物,这完全是把脑袋栓到裤腰上的活。
怪不得收服黄皮子精时,它曾说过,关于封魂一事,齐景心中该有章程。
眼下她完全不是齐景的对手,只能被他威胁去卖命,封魂之后,还得跟他去州府读书。
沈晚儿抱头长叹口气,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她特地打听过,她如今所在的大燕朝看重文人,在各地州府都设有官学,通过府试,成为秀才,就有资格去参加官学考试。
进了官学,不但不收束脩,每月还能得半两银子。
沈晚儿猜测,齐景想要去州府读书,十有八九也是冲着官学去的。
她想不通,他一个被关了许多年的厉鬼,还魂后竟然要按部就班的去走科举路,入仕为官。
“这个厉鬼……脑子不正常。”好半天,沈晚儿憋出一句来。
在荒坟蹲了会,她唉声叹气的回了村,去沈庆祥家接沈蔷儿,却听沈北说周桂兰抱着沈蔷儿看热闹了。
沈晚儿纳闷的问:“什么热闹?”
沈北脸色泛红,嗫嚅半晌,说:“你大伯娘跟人打起来了。”
怎么又闹起来了?
沈晚儿一头雾水的往沈丰家走,远远的就听见孙素萍在尖声骂人。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到处勾搭就算了,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我怎么不敢上门了,沈丰可是说要娶我的。”一人得意的回道。
沈晚儿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素衣,头戴白花的女人站在沈丰家院门口。
这女人就应该是跟沈丰勾搭在一起的水秀。
水秀五官一般,只是皮肤细嫩,身材纤细,又是一身素衣,确实比经常劳作的女人要好看些。
不过,她怎么敢来这里闹?
在这附近几个村子,都是以宗族为主,族法对女性很是严苛。
“我让你胡咧咧。”孙素萍几步上前,一把揪住水秀的头发。
水秀也不甘示弱,专挠孙素萍的脸和脖子,嘴里还哭着喊沈丰,“你答应要娶我,要带我去县城享福的。”
“水秀怎么找过来了?”沈晚儿挤到周桂兰身边,接过沈蔷儿。
周桂兰撇撇嘴,“还不是听说沈丰有五十多两银子,就算他给了你二婶三十多两,手里还剩下二十几两。”
又是那银子惹的祸。
不过让沈晚儿意外的是,水秀和周桂兰在院外打了大半个时辰,沈丰都没露面,最后还是沈家村的人看不下去了,把两人拉开。
水秀揪着被扯破的衣服,恨恨的瞪了孙素萍一眼,怨毒的看向关着的房门,“沈丰,你等着,这事不会这么算了。”
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周桂兰摇头叹道:“沈丰这下闯祸了。”
“怎么说:”沈晚儿不解的问。
“水秀的丈夫是李家庄的,她这么胡闹,李家庄的族长都不敢管,是因为她有个哥哥,原来就是个不要命的混球,如今在县城的赌场里当打手。”周桂兰解释说。
沈晚儿点头,原来是这样。
看着人都散了,沈晚儿也没进沈丰家的院子,直接抱着沈蔷儿回家去了。
她本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却不想没过几天就出了大事。
沈丰死了。
沈壮赶牛车进城的路上看见他躺在路边,当时已经没气了。
他把沈丰带回村里,沈晚儿赶过去一看,沈丰的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表情狰狞,两只手死死地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死不瞑目!
沈晚儿不由得皱眉,沈丰的身上还有未散去的阴气。
孙素萍被沈丰的死状吓得脸色惨白,躲在后面不敢上前,沈老太太扑到沈丰旁边,抓着他的衣服哭。
沈晚儿假装上前去扶沈老太太,右手从沈丰的脸上拂过,驱散他身上的阴气。
半晌,周围的人看见沈丰的眼睛竟然诡异的闭上,双手也垂在身侧。
沈庆祥匆匆赶来,招呼着村里人给沈丰准备后事。
孙素萍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沈晚儿只好在旁边帮忙。
不管她之前跟沈丰闹成什么样,如今他死了,她这亲侄女不帮忙,就会被人说闲话。
忙碌到天黑,总算是搭好灵堂,棺材也做好了。
沈晚儿跟帮忙的村民道了谢,让孙素萍做好饭,请大家吃了,众人才相继离开。
孙素萍站在厨房门口,直愣愣的看着灵堂,不敢靠近。
沈晚儿略一思索,这正好是个机会,便跟孙素萍说:“大伯娘,你带着传孝和巧花去我家睡觉吧,今夜我守着灵堂。”
孙素萍跟沈晚儿作对惯了,下意识要反对,可一想到沈丰的死相,她实在是不想留下来,只得干巴巴的说了声:“谢谢,我也会看着传宝和蔷儿。”
沈晚儿原本想让沈老太太一块回去,可无论她怎么说,沈老太太都坐在棺材旁不动弹。
“这老太太留在这里,我怎么招魂呢?”沈晚儿心里发愁,看沈老太太嘴上都裂了口子,便去灶房给她倒水。
从灶房出来,她就看见沈老太太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的水井旁。
“奶?”沈晚儿喊了声。
沈老太太缓慢的扭头,骨头咔擦咔擦的响,嘴角咧开,声音干哑,“呃……有人呃……要杀你。”
她每个字都说的很艰难,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