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ssica像是被判了死刑，妆容已经晕开了的脸变得更难看了。
可她不敢忤逆戴溪。
别说在市场部，戴溪说一不二，就是许多其他部门，戴溪也有建议和弹劾的权利。
曾经有一个新来的设计经理，还是设计部总监从国外高薪挖过来的，恃才自傲，想要擅自更改客户的设计，戴溪驳回了他的想法，他还说戴溪只懂商务，不懂设计，想越过市场部直接跟客户对话，结果被戴溪狠狠教训，认清谁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后，对戴溪交办的事总是特别尽心尽力。
比起那个经理，Jessica远远不及，她没有他那样无可取代的专业能力，当戴溪朝她扔来刀枪棍棒，也没别的总监会为她说一句话，戴溪就是直接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的人。
Jessica不想向宋沫道歉。这个歉一道，今天的输赢就定了！以后她想要再压制宋沫，就难了！
可除非她有比戴溪更厉害的靠山，那靠山还能纵着她跟戴溪对着干，否则，这歉，她想道也得道，不想道也得道！
Jessica咬着后槽牙，极其不甘地说：“宋沫，对不起。”
她做好了被宋沫趁机侮辱的准备，虽然当着戴溪的面，宋沫肯定不敢太嚣张，但明嘲暗讽她几句总是少不了的！
可是，宋沫别的话都没有，她只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对此，Jessica有点意外。
就这样了？
宋沫不再说点别的？
Jessica盯着宋沫看了半分钟，看出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但她不会因此而感激宋沫的，她只觉得，宋沫是在戴溪面前装大度，想给戴溪留下好印象！
戴溪把Jessica的不甘心看在眼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不见起伏的音调，“第二句，你组长的职务，被撤了，从现在起，你降为市场部专员，跟May和Aisha一样，负责老客户服务。”
Jessica面如死灰，但豆大的汗珠却掉得更凶了。
她被降职了？
那降薪也是随之而来的事？
她不能降薪，她还要还房贷和车贷，还要养孩子，她需要这份薪水啊！
Jessica想求戴溪收回成命，“戴总，今天的事，是我处理得不当，但您看在我为顾氏集团卖命多年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犯了，再说了，我都向宋沫道歉了，还有，我这职位空缺出来，也没人接，您就让我继续干着，我一定努力将功折罪。”
戴溪等她说完，眉目冷清的先纠正了她一个观点，“工龄不代表能力。”然后，波澜不惊地给了Jessica最后一击：“还有，我刚才路过人事部，看到她们正在面试，有个叫李红霞的女孩子不错，我已经通知她明天来上班了，海外一组的组长，就由她接任。”
Jessica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
李红霞？
那不就是她表妹吗？
所以，她费了那么多心机，想把她弄进来，结果，她取代的不是宋沫，而是她？
Jessica的心态崩了，她好想哭，但戴溪没那个功夫关心她是什么心情，她要对Jessica说的话说完了，现在，轮到宋沫。
“宋沫，到我办公室来。”
戴溪走在前面，步履生风。
宋沫应了声好，低着头跟了上去。
两人的背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是昂首挺胸、自信张扬的女强人。
一个是谨小慎微，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的职场小白。
戴溪在她的转椅中坐下后，指着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对宋沫说：“坐。”
宋沫道了声：“谢谢。”
坐姿端正地坐下。
“你想做我的私人助理吗？”戴溪开门见山地说。
早上，她刚到公司，杨向北就拦住她，说有个新人，顾总指名要她来带。
她当然不乐意。
顾冷源每年给她定几十亿的业务指标，她身上任务这么重，哪有那个北京时间带新人？
如果是有一定工作经验的，能直接跟她一起上战场拼搏打仗，有培养的价值，她还可以考虑。
可杨向北说，那是个刚出校门的小白，毕业证还没拿到手呢，这种白纸她带在身边干嘛，提升她的抗摧残能力吗？
但刚刚看了宋沫跟Jessica对质的样子，她觉得这个新人还不错，有几个点挺对她的胃口——聪明，冷静，张弛有度，是个好苗子。好好打磨打磨，将来会有不可限量的前途。
戴溪的话，让宋沫受宠若惊。
这算是否极泰来吗？
坦白说，她是心动的，很心动。
这是她第一次见戴溪，但她已然能够确定，她就是她心目中当代杰出女性的典范——有能力，有魄力，还漂亮，有气质。
能跟在她身边，她一定可以学到好多好多东西，这简直是一步登天的绝好机会！可是......她现在没有登天的能力，爬不到顶峰，只会在半空中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她还是更想脚踏实地，靠自己的真才实学，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
宋沫对戴溪表示了诚挚的谢意，“谢谢戴总的赏识，但是，我已经决定辞职了。”
戴溪有点意外，“就因为刚刚的事？”如果这么点小事她就想打退堂鼓，那算她看错她了，带她的事也就就此作罢。
她会自己去跟顾冷源说。
虽然这是顾冷源第一次亲自下命令要她带谁，但她的精力，是要用来带一个带不动的人，还是用来拼业绩，随顾总选，反正集团是他的，她只是个打工的。
宋沫摇摇头，“不是，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方便透露吗？”
宋沫再次摇头。
“好吧，人各有志。”戴溪并不强迫她一定要说，她摊摊手，表示尊重宋沫的决定，同时，她说：“Jessica对你做的那些事，是我管教无方，作为她的领导，她犯的错，后果我跟她一起承担。对于她给你造成的伤害，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另外，我给你一次改变主意的机会，有效期一个月，作为对你的补偿。”
宋沫冲戴溪十五度颔首，戴溪身上有一种更为闪光的品质——担当，让她感到折服。
这才是她理想中的领导。
“谢谢戴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跟您好好学习。”
“去吧。”
——
从戴溪的办公室出来，宋沫去了人事部，询问辞职的流程。
她只上了两天班，应该不用跑什么复杂的流程，她想着把工牌、饭卡、门禁卡这些交还给人事部，差不多就可以了。
换做是其他人，当然就是如此。
但她是宋沫，她要辞职，没有顾冷源的同意，谁敢给她办手续？
宋沫刚到人事部，顾冷源就收到杨向北的汇报了：“顾总，宋小姐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