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狗崽子,难道你不知我南野人兽相随,防的了人,更要防的了兽。”
说话间,那人阴笑着将我一脚踢翻,而同时缠在身上的青鳞大蛇也高高的扬起头颅,吐着信子,随时准备朝我咬来!
“豫笙。”母亲见我被擒住,连忙放下小弟,扑了过来,可还没到跟前,却被那恶人一把扣住。揪到面前打量了一番。
“哟,想不到这支母狗,长的还不错嘛。”
那人用淫邪的目光看着母亲的身体,虽然那时我还不懂男女之事,可心中仍是觉得怒不可遏,疯狂的挣扎着,然而,这缠在身上的大蛇力大无比,我越是使劲,它便缩的越紧,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嘿嘿,嘎拉啦,今天咱们俩就一同进食吧。”说着那人一把将母亲推到了我身边,然后压到她身上粗鲁的发泄着欲火。
可饱受欺凌的母亲却一点也没有挣扎,只见她扭头看向我,强忍着泪水,用微微上扬的嘴唇极力安抚着我。
华霑视角:
席家自有倾国容,一朝入宫幸皇恩。从此凤冠不落头,一颦一笑万人叩。这诗写的是南唐席后一朝得宠,从此富贵加身的故事,看似美好,实乃误导天下人。南唐后主,在封席氏为后之前,已经废过四位皇后,而这四位女子,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至于席后没有被黜,不是因为没有后来者,只是南唐灭亡太快,后主来不及而已。但即便是这样,对于一个只当了三年的皇后,一朝城破,国败家亡,等待她的便只有投井自杀一条路了。然而她的死亡仅仅是深宫女子心酸的缩影,还有更多苦楚只有身在其中人才会明白……
我姓陈,字孤柠,赐号:华霑。是魏帝陈舟最小的女儿,从小便生长在深宫,其中的悲凉,恐怕没有人比我看的更加清楚了。我的母亲叶氏乃大族之后,又是父亲最宠爱的女人,一生为大魏诞下长子,又添唯一的公主,作为皇后不但名至实归,更是集尊宠于一生,到了这种地步,按理来说母亲应该快乐才是,但自我记事起,便没有见过她的笑容。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前几日刚被陛下临幸的盏嫔,今早便被赐死了!”
“啊!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得罪了咱们皇后!你难道忘了,这几日众宫过来请安,在皇后面前都极为恭敬,唯独那盏嫔仗着哥哥是门下侍中,自己又获新宠,张狂跋扈竟敢不给皇后行跪拜之礼,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可皇后不是什么话都没说吗?”
“嗨~皇后是心善,不愿惹事,可在场这么多兄弟姐妹,自然事后会去禀报,咱们裘大爷可是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人呐……”
“明白了……”
今日一早,上完晨课,我便正准备去向母后请安,这才走到宫殿拐角,便听到两个太监的对话,不由自主的朝着盏妃居住的殿宇回头望了望,在我印象中这个才来不久的大姐姐,长得确实漂亮,修长的身材,以及永远高高扬起的面容,确实让人有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昨日我恰好路过她的居所,见她坐在院子里给两个下人缝补衣服,那发自肺腑的和蔼笑容并不像两个太监所说的那样张狂跋扈。
想到这里我咳嗽了一声,转过拐角,说话间的俩人听到声响,连忙回头,一看是我,连忙跪下身子请安,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的走向母妃殿门,然而才到门口,便被守在外面两名宫女给拦了下来。
“公主……皇后要独自呆一会……您明白的……还请暂且等候。”
是的,我明白的,自从母后宫里摆放了大量盆栽花卉之后,她便喜欢将自己一个人锁在里面,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有一次我故意将守门的宫女支开,自己悄悄的溜了进去,蹑手蹑脚的躲到了角落中,只见母后独自一人,拾倒着那些花草的同时还在不停的诉说着什么,脸上虽然依旧没有笑容,可神情却舒张了许多,嘴角也有微微上扬之意。见到这番情形的我十分好奇。本想靠近一些听个清楚,却不想被母后发现了。她惊讶的看着我,脸上顿时生出了一丝怒意,但随着眉头深锁,神色中便只剩下哀伤了,看着母亲眼眶渐红,我吓的跪倒在了地上,不停的认错,却没有想到,母后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将我揽入怀中。
“孤柠啊,这皇宫实在太冷,娘唯一能倾诉的便是只有这些花草了。”
“娘,你还有父皇,还有哥哥,还有我,为什么不能跟我们说呢。”
面对我的回应,母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摇头痛哭,这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不仅把我,甚至把父皇也吓坏了,直到过了一个多星期,才慢慢好转。
经过这一次之后我便再也不敢造次,听到母后独处便会暂且等待……可这次……时间实在有些长了。在外干等的我,不知为何,目光老是落在盏嫔居所的位置,心中也生出想去看看的念头。这便当即在母后殿前跪安,朝着盏嫔那边去了。
说来也怪,这盏嫔的居所平日里去学宫读书总会经过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今日从母后这里出来,到那边去,才发现原来这间房子居然是后宫所有居所里面最靠外的,要不是因为盏嫔新来,甚有姿色,得到父皇宠幸,或许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而此时此刻随着主人获罪,伺候的侍婢以及太监也全部离开,这里又再次回归寂寥。
我站在院外,伸着脑袋朝里面打量了一番,只见在这不大的围院角落里除了种着三四株桃花以外便再也没有任何装饰。朴素的甚至还不如浣衣局那些个奴才的院落精致,看了半天的我,小心的走了进去。空空荡荡的四周一点生气都没有,我来到盏嫔生前所住的正殿,轻轻一推门,发现这里并没有上锁,一触之下竟然打开了。
我慢步走了进去,只见空空荡荡的殿宇里面值钱的装饰早已被席卷一空,剩下的只有悬挂的纱帐,在微风浮动下随之摇摆,我四下张望着,慢慢深入殿中,来到盏嫔原本休息的内室,只见一侧的床榻之上被褥被掀的拖在了地上,紧挨着的梳妆台,首饰盒也被全部打开,里面连一点胭脂或是金银都没有剩下。觉得无趣的我这便要离开,瞥眼之间,却被窗台上的一抹鲜活给吸引住了,我随即朝那边望去,只见一盆生机勃勃的植物在这死气沉沉的房间内茁壮成长,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它的那一刻,心中竟会生出怜悯,情不自禁的走过去,将它抱在了怀里,仔细打量着。
而就在这时,一滴水珠打到叶片上,按理来说在这皇城之内即便再荒废的殿宇也会时常修葺,更何况这里之前还有人居住,想到这里我缓缓抬头,随之一双女子修长的脚便出现在了眼前,正当我还要继续抬头观视之时,突然一个人影窜了进来,一把捂住了我的眼睛。
“哎哟喂,公主殿下,您跑到这里来干嘛?”说话的这人声音极其熟悉,我一听便知是大总管裘弗。悬着的心当即平静了下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拖走!”随着裘弗的申斥,耳边又传来了几个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有重物落在地,然后一股清淡的香味从我身边掠过,等那气味越来越淡,直至消失,裘弗这才一面蒙着我的眼睛,一面将我带出了盏嫔的宫殿。一直到了外面这才松了手。
“公主啊,你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呀。”
看着裘弗一脸担心的样子,我低下头,双眼紧紧盯着叶片上的露痕。鼓足了勇气说道:“裘总管,盏嫔或许是无辜的……”
“无辜?呵,公主你还是太年轻了。”
“嗯?”我不解的抬起头来看向裘弗,只见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我怀中的花草上。
“这人呐其实跟花草是一样的,生来就没有好坏,对错,更没有罪恶、无辜。只看它生在什么地方,在这墙之内,娇艳的多了去了,可真正适应环境,懂得主人心思的却没有多少。”
“主人?”
“对呀,这偌大的皇城就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您的父皇,当今的陛下。”
“……”
见我沉默不语,裘弗有些不放心,生怕会出事,非要将我送到母后宫中才肯罢休,一路上他小心的在前引着道,一步一回头看似相当的谨慎。而我呢在这步履之间,心情郁郁,回想着母后的种种,似乎找到了她常年以来闷闷不乐的原因。或许就如同裘弗说的那样,只有真正适应环境,懂得父皇心思的人才能生活在这冷漠的宫墙之内,也许母后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但也正因为太适应,太懂了,所以做不了自己,那满腔的愁怨无人可诉只能付与花草了……
而从那天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爱上了种花,也爱上了独自一人对花低语。直到许多年后,当我遇到了这个三番五次偷跑进御花园赏花的男人时,总算有了倾诉的对象……
“原来你不是花奴?”来来往往这么多次,眼前的这个男人总算是弄清了我的身份。
“傻瓜……我魏国宫廷哪有这样的奴才。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禁军的侍卫。”
看着那人还要狡辩,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且不说你相貌,单是连公主都不识的,又怎么可能会是禁军呢?再不老实交代我可要喊人了……”
……
(岳豫笙视角)
“哎!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看着眼前这个娇媚的公主,我不知为何,心中既欢喜,又怜惜,她就好似头一天来被我骗走的白玉洁兰,在这汇聚群芳之地,独守一片纯净看似高雅,实则孤苦。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戏弄之意,目的只是为了让高寒中生长的花朵多一些烟火之气。
“好吧,我就实话实说,我呢,其实不是人。”
“不是人?呵!来……”
看她正要喊叫,我连忙捂住了她的嘴,那细腻的肌肤以及两片朱唇简直如同芙蕖一般柔顺。
“好啦!别喊啦,我告诉你还不信吗?”
说着我的手轻轻松开,这从未被人触碰的公主一把将我推了出去,她那红扑扑的脸颊简直就像一朵绽开的山茶花。
“放肆!你要是再敢胡来,我就真的要喊人了。”
见她那煞有其事的样子我连连道歉。
“好好好,是在下鲁莽了,其实呢我倒也不怕你喊人,只是觉得能在这百花不振的御花园里能碰到像公主您这般的爱花之人实属难得,因此本花神也想与你多聊几句。”
“什么?花神?呵,我看你是采花贼还差不多。”说着公主一脸不屑,起身便要走,却我喊了回来。
“不信?那你朝这看。”说话间我一提内息,手中随之晃动,顷刻间一朵姚黄便浮现在了手中,公主吃了一惊,回身抬手正要上前抚摸,我见状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哎,花卉例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还请公主自重哟。”
或许是因为的我提醒,面前的公主立刻便反应了过来,随即将惊讶之色一收,不屑的说道:“哼,你将本公主当做没见过世面的三岁小孩了吗?我告诉你,父皇引江湖入朝堂,有这般手段的人物我也不是头一次见了。”
说着公主又准备离开,这会她的脚步要比上次决绝的多。
“好好好!我怕了你啦。在下岳豫笙,魏南边境人士,虽是凡夫俗子但花神之名,确是江湖人士所封。”
“这还差不多。”听我老实回答,公主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过身来回到我身边坐下。
“说说吧,你这个采花贼是怎么骗到“花神”这个称号的?”
“采花贼……哈!”这个原本轻薄之称呼,不知为何从她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趣,这便笑着也坐了下来,缓缓道来……
那年,阴差阳错的我得到三十四代鬼谷子点拨,武功大成,由家传擒拿术改良而成的绝学“群芳录”虽还有不足,但已经基本完善,为了能够锦上添花,我特意赶往了魏国东域博州的临阳府,据说那里的牡丹天下一绝,而每年这个时候,城中大户步家更会开放自家花园,允许不分贵贱的各地往来游客进入其中观花赏月,作为当地最大的士族,步家的牡丹园可以说是天下最艳丽的风景,有这样的机会,我又怎能错过,因此连夜赶路,在花期最为繁盛之时到了临阳府……
由于来的尚早,离亥时开放还有两个时辰,觉得不便过早搅扰的我,便找了家酒馆打算先打打牙祭……
“小二……小二?”
路上看不见行人,店铺里也没有伙计,难道临阳府的人这么早都去看牡丹了吗?想着好奇我这便掀开帘子,进了酒馆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