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惊歌篇第八十二章 世祖、显王传(4)
一业东君2025-10-14 13:338,588

  你还别说,迦陀的街市虽然比起魏国京都实在过于简陋,但一应用品也还算俱全,至于吃的更是汇聚民族特色,令人看的眼花缭乱,最终我找到了一家专门做魏国小吃的店,点了一碗花杂,沿街坐了下来。而柏舍什么也没说,静静的陪着我。

  “哎,你要来一份吗?我跟你说,魏国地道的花杂,一碗里至少有二十种不同动物的肉丝……”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柏舍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念起了佛经,他知道我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来啦~”小店的老板快速的将热腾腾的花杂端了上来。“这位师傅你要不要……”那老板正要招呼柏舍,然而话音未落,似乎认出了柏舍,连忙跪了下来。

  “原来是迦叶尊,对不起小人眼拙,还望您莫要见怪。”说着那老板趴在地上甚是虔诚的请问着柏舍的脚背。而后者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是我等叨扰了,施主无需大礼。”

  “迦叶尊?”我吃了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与我朝夕相处的竟然是佛帝坐下十大弟子之首。

  “殿下不是饿了吗?快吃吧。”面对我的惊讶,后者表现的甚是平淡,而那起身的小店老板则毕恭毕敬的站到柏舍背后,完全不顾生意,诚心诚意的陪伴着。

  “佛帝将我安排在您身边,是为了监视吧?那这样带我出来,不怕我逃走吗?”随着惊讶之情慢慢消退,我此刻似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作为敌国人质哪里有选择的资格。

  “原来殿下是这样的看我的。”柏舍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平淡,但在我看来这幅故作姿态的样子实在厌恶。

  “难道不是吗?”

  “既然殿下这么认为,那便是了。”

  “哼。”我瞥了柏舍一样,然后转过头三下五除二把那碗简陋的只有鸡肉丝的花杂吃了个干净,然后一抹嘴,说道:“可以走了!”

  “等一等。”站起的身的我刚要走便被叫住了,回过头来只见柏舍仍是平静的坐在那里,对那身后的老板说道:“施主,多少钱?”

  “这……那能收您的钱呀,就当是馈赠吧。”

  “不!”柏舍说话间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那老板双手合十说道:“这位客人来自魏国,并非佛门弟子,因此不能接受您的馈赠,当然正如我所说,他是客人他的费用自然该由我来出,您无需介怀。”

  “这……”老板犹豫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目光甚是真诚的柏舍,连忙又跪了下来。“那……那小人就得罪了,只需六个铜顿便好。”

  柏舍一下子愣住了,看来作为只靠馈赠过日子的佛国高层也是一群穷光蛋,我饶有兴趣的坐了回来,想看看这夸下海口的迦叶尊该如何收场。

  “那施主稍等片刻可以吗?”

  “好,好……要是实在……就算了!”那老板似乎也看出了柏舍的窘境,而后者却坚持一定要付账,说着快步出了店门,走了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殿下也请等我一会。”

  “我可没这耐心,说不定趁着机会,我便回魏国去了。”

  冷笑的我不怀好意的看着柏舍,想着对方听到这话,一定会不知所措或者恼羞成怒,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举止之间,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平静如常的他仅仅只是转过神来行了个礼,然后说了一句殿下请自便,就离开了。

  “这是挑衅吗?”柏舍平淡的举止惹的我甚是不快,但转头一看那头顶炙热太阳以及远方的漫天黄沙,就连自己也觉得逃跑什么的实在过于天方夜谭了。

  “喂?店家我看不你不像是迦陀人?”一人独自等待实在无趣,我转过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小店的老板,与他聊了起来。

  “哟,您眼力真好,实不相瞒小人的确不是本地人,我出生于魏国西域淮州淞朗镇。”

  “淮州淞朗……我听说那可是一个水产丰富的鱼米之乡呐。”

  “可不嘛~稻米一年两熟,手里栓个线,空钩鱼也要咬呀。”一说到家乡,小店老板一下子来了兴致,坐到我对面聊了起来。

  “既然如此富足,为何要跑到迦陀这种穷乡僻壤来呢?”

  面对我的疑问,小店老板神情渐渐暗淡了下来。“唉,谁又想背井离乡呢……淮州虽然是水乡,却也产水匪呀,再加之士族老爷的租子、官府的赋税,忙个一年到头提心吊胆不说,手里的银钱刚好够糊口,要是碰上个灾病那便活不下去了。”

  小店老板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没有想到民生居然会如此艰难忍不住的追问道:“那淮州牧每年上奏朝廷不都是说当地丰衣足食,生活无忧吗?怎会差距如此之大?”

  “嗨~我刚才听迦叶尊称您殿下,想来您出生高贵,不曾深入民间,魏国乃是以士族为主的国家,淮州牧说的丰衣足食,生活无忧应该指的那些士族老爷,而我等这些草头百姓谁又会管你死活。”

  “……那,佛国不是也有外道吗?我看着满天飞沙的生活不也艰辛,难道在这里就不提心吊胆了吗?”小店老板的话让我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连忙把话题转到了迦陀。

  “是,虽然佛国也有旁门左道,但好在境内还是以佛帝为主一脉把控,因此倒还算安定,而且迦陀没有赋税也没有士族,即便有富豪却也从不欺压平民,众生平等的思想在这里根深蒂固,环境固然恶劣些,可生活过的甚是安宁。”

  “安宁……”我不断的重复这两个字,过了许久又半信半疑的问道:“迦陀的统治者真的一点赋税都没有吗?”

  “当然是真的,迦陀的大部分寺庙都归佛帝所有,他们有田地,能自己养活自己,对上层的馈赠多由寺庙提供,普通民众是没有上交钱财的义务的,当然,如果你觉得过得好了,也可将自己所赚的盈余拿到圣伽罗殿前捐赠,不论多少,是什么,那里的和尚都会很感激的为你记下功德,替你诵经。”说道这里小店老板也双手合十,一脸虔诚了颂起了佛号,看到这一幕我心中感受颇深。

  而这个时候迦叶尊柏舍也赶了回来,听了这么多,再一次看到他的身影,心中多少生出一分敬畏。

  只见他将一袋面粉递给了小店老板,后者一接手颠了颠重量便连忙退了回来。

  “不,不可呀,这袋面粉少说也可以吃上个半个月,我一碗花杂那值那么多?”

  “若按银钱来算,确实不值,但我是佛家弟子,对我来说那碗肉食不仅仅只是一餐,更是一条性命,因此远胜这半个月的口粮,若施主不接,那我便认为还不够抵偿,回去再取就是。”

  说着柏舍这便转身准备回去再拿,小店老板见状连忙拉住了他。

  “够了,够了!我这边收下了。”

  听了这话,柏舍这才回过身来躬身致谢,然后招呼我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恩。”没有多余的话,我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跟着他往回走,大概走了有三四十步,我转过身去看了看那小店老板,见他依旧朝着我们离去的方向,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着,这时我想起了柏舍之前的话。“殿下,你已经第二次提到“畏惧”这个词了!”一时间心中为之一震,原来这和尚是在用行动告诉我,让人臣服的手段并非只有权力和力量,还有虔诚与道义……而这或许正是魏国所欠缺的,一联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我竟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作为魏国的皇子我应该将这种所欠缺的力量带回中土,让魏国之人也能众生平等,放下尊卑,使魏国君主不在被人畏惧而使人尊敬……

  不知不觉中我抱着这个奇怪的想法和柏舍一起回到了居住的庭院,我看着他在一块空地下刨开略显干涸的土地,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块抹布,这里面装的乃是之前在寺庙里吃剩的果核,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埋到了土壤中……

  “能栽的活吗?这里那么干燥?”

  “能,只要给予水分,生命自然而成。”

  “那我能学习佛法吗?”

  “能,只要心存善良,佛法自然而生。”

  孤桐视角

  大宴士族之后,经过两个多月的商讨,朝廷与士族之间终于达成共识,引江湖入朝堂的措施国策即将实施,然而就在颁布的前夕,南域雍川、泰州发生了地震,数百万人顿时无家可归,就在朝堂紧急筹粮救灾之时,一个叫阿胡的教书先生公然散布谣言,说父皇无道,穷兵黩武,奢华无度,因此才引来了天怒人怨导致万民受苦,号召所有人起来反抗,一时间无知的贱民在他怂恿下公然袭击官府,杀掠当地士绅,当消息传到京城之时,魏国南域已经有多地响应,雍川、泰州二州更是陷落,叛军多达十万之众。

  “这群乱贼,父皇让儿臣去,我一定带兵剿灭了他们。”听到消息的我怒气汹汹的向父皇请命,可那时我才有十岁,父皇显得很镇定,笑着轻轻抚摸我的脑袋。

  “一群乱民翻不起什么大浪,何须用兵。”说话间他老人家对身边老奴才裘弗说道:“去,把三省六部的要员都召到召闻殿来,朕想听听他们的看法。”说着父皇这便要离开母妃的寝宫,我赶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父皇,我也要去,我也要为国分忧。”父皇瞥眼看了看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吧,那就准你一同听政,但有言在先,你不可插话。”

  “儿臣明白。”

  就这样,我陪着父皇来到召闻殿,静静的等待着官员的到来。而趁着这段空隙,父皇又仔细的将造反的折子读了两遍,然后递给了我。面对父皇出人意料的动作,我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捧着那折子愣住了,毕竟按照宫中规矩,皇子要弱冠之后才能参政,而阅览奏折更是监国才有权利……

  “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父皇的热诚的目光,我连连称是,打开折子逐字逐句的读了一遍。

  “臣雍川牧李同文冒死上奏,本月初二,雍川境内易城、当口、酒芦、南瓦、呼遥镇发生地震,臣一面上书朝廷,一面急令下属及当地官员筹粮救灾,以求灾情尽快平复,然而在危机之中却有反贼阿胡,假托天意、亵渎圣名,指使奸人烧毁雍州粮仓,致数十万担稻米毁于火海,官府无粮可赈,民情呈鼎沸之势、反贼阿胡趁机怂恿难民,致使数万人叛乱,攻击官兵,抢占城池,雍州麾下游击将军李同之前去镇压,寡不敌众死于叛民之手,当地大族刘氏、万氏、百里氏也因资助官军而被乱民剿杀,臣只得带领残余官兵三千固守于雍川境内咽喉,求陛下早日派遣兵马支援……”

  读完之后,我心中更是怒气沸腾,开口大骂反贼无耻,同时也为死去的士族感到难过,希望父皇能够快些派遣兵马救援李州牧。

  “没了吗?”

  父皇静静的看着我,我一时无措又看了看了那奏折,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有其他要说的,这才回答道:“没了。”

  “呵呵……”面对我的回答,父皇的神情突然间释然,他大笑之间,双眼眺望着殿外,神情越发坚定了。

  “对了,桐儿,朕有些饿了,你去吩咐御膳房弄点吃的吧。”

  “这种小事,吩咐太监去便好了呀。为何父皇要我去?”

  面对我的疑问,父皇转头瞧了瞧身边的裘弗笑着说道:“他们怎么有皇儿明白朕的心意呢?还是你亲自去吧。”

  听到了这番话,我心情甚是愉悦。连忙躬身行礼:“父皇说的是,儿臣马上去办。”然而就在我转身离开的同时三省六部的官员也恰好走进殿来,而领头的正是前几日才刚被提拔的中书令萧房。在交错之间,我高傲的看了看他,而他则恭敬朝我行了一礼……

  就这样,由于要亲自给父皇准备御膳,我错过平乱的商讨,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失落,反而觉得有一种被重用的感觉,即便只是一件小事,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每每回忆起那一晚我都深感愉悦。

  当然,愉悦的人不仅仅只有我一个,还有中书令萧房,据说父皇将南域乱民造反之事,全权交给了他,可这家伙一接手不但没有派兵救援死守咽喉的李同文反而要求南域诸州严防死守不准出战,同时又命人暗中查访叛军家属,原本我以为他是要拿这些人做质,谁料萧房不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还将这些贱民供养了起来,好吃好喝待着不说,每月还有钱拿,不但如此,萧房还命人筹措粮食救济灾民,可这些贱骨头全在叛军的势力范围内,在人家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敲锣打鼓的运输粮食,这些个叛军又没有供给,在萧房严防死守政策之下早就吃了上顿没下顿,见了这好事那还有不抢的道理,结果每次运送有去无回不说,就连送到所谓的灾民手里都没一次成功过,朝廷里的官员们都快被这个傻子逼疯了,要求他滚蛋的折子每天都有两大筐堆在父皇案桌下,可不知为什么,父皇却一点也没有换人的意思,最后群臣没了办法,只能在大殿上围攻萧房,可却没有想到是,这家伙人虽然楞,但嘴巴却无比的厉害,满朝的官员竟然没有一个人说的过他,眼看着朝议快成菜市口了,在父皇的调解下,萧房承诺三个月内必定平息叛乱否则就把脑袋连同官帽一同留在朝堂,这才算平息了众怒……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每次救济粮被劫都会有官员不怀好意的提醒萧房,离三个月脑袋搬家还有多久……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两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房必死无疑的时候,这家伙却走了狗屎运,原本走到哪里都有人响应的叛军逐渐开始变成了遭人恨的落水狗,很多人都从里面逃了出来,寻求其他州府的收留,同时叛军内部军心也开始混乱,最终反贼阿胡被自己的手下给绑了,十万叛军全部投降,父皇顺势安抚,全部赦免,同时还派人查查叛乱的原因,最终雍川牧李同文等人被挖了出来,正是由于他们在灾荒之时,囤积粮食高价倒卖才导致了官逼民反的叛乱,父皇用他们的脑袋彻底扑灭了贱民心中最后的反叛火苗。

  至于反贼阿胡则被押送到了京都皇城,我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狗东西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因此就在父皇召见他的那一天,我特意偷了一把母妃的金豆子让当值的太监把我藏到武英殿的屏风后……

  “宣反贼阿胡上殿。”在裘弗的一声高喝下,殿中宦官也跟着重声传递,这绵延的声音渐渐远去,接着过了许久在金属拖动的“叮当”声中,一队卫兵压着一个全身穿着羽衣的瘦弱中年男子,缓缓走上殿来。

  “哼,这身行头,他也配。”看着他那不堪的样子,我心中好一阵恶骂,相传羽衣这种东西除了柳祖在传道中土之时穿过之外,上万年来无人敢再次将其披在身上,这恶贼实在太过自大了!

  “跪下!”来到殿中的阿胡,虽已是阶下囚,身带重铐,却依旧高傲的抬头凝视父王,他的这一举动让历来最重视宫中规矩的裘弗,很是恼怒。随着他一声厉喝之下,武士们将阿胡按到在了地上。

  “你便是阿胡。”

  “……”那人没有回答父皇的问话,只是用他那愤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高高的王座。

  “朕听说你之前是一位教书先生,育人为材,颇有名望,为何造反?”

  “为何造反?呵呵……哈哈。”整个脑袋横在地上的阿胡,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如此狂妄,真是令人忍无可忍。

  “你身为君王不求抚恤天下,富国强民,却穷兵黩武,让数十万人死于迦陀。广建宫殿、大摆筵席、致使士族剥削百姓,导致民不聊生,你说向你这样的暴君,难道还不该反吗?”

  “放肆!掌嘴!”父皇还未说话,一旁的裘弗便吼了起来,押解他的武士,得令之后立刻将其身体仰了起来,然后便是一顿猛抽。而在此期间殿中终于也有人忍不住了。

  “陛下,此等恶徒污蔑圣名,我等身为臣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还恳请陛下下令将其碎尸万段,以儆效尤。”说话的这人是刚刚升任礼部侍郎的龚宠,之前修建的永士宫,龚家是自助最多的士族。他这一出声,殿中的所有大臣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真乃忠臣呐。”我心中暗自佩服龚宠的同时,将目光转到了父皇身上,只见他依旧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神色中没有一丝的愤怒。

  “众卿,暂且稍安。朕何尝不想将这恶贼处死,然而杀一人易,服天下难,此次叛乱涉及二州,十多万百姓被蛊惑,声势之大,是朕继位以来绝无所有的。若朝廷不能以义理驳斥乱贼,让天下人知道朕与诸位的苦心,而心悦诚服,那今朝平复,谁又能保证明日不会再起祸乱?”

  “陛下圣明。”父皇果然思虑深远,听到这话,我和殿中众人一样无不感到佩服。

  同时只见父皇轻轻摆了摆手,缓缓站起身来,接着说道:“既然这匪首阿胡说朕穷兵黩武、奢华无度,那作为天子,朕是该给天下人一个解释。”

  说话间父皇走到那恶徒面前,止住了掌嘴的武士,再看那阿胡此刻已经双颊青紫,肿胀的不成人型,唇齿之间,一颗牙齿粘着血肉,摇摇晃晃挂在嘴前,看他那模样恐怕连说话都困难了,但即便如此那双狂妄的眼睛依旧没有妥协,他死死的瞪着面前威严父皇……

  “朕,征讨迦陀,确实败了,也确实让数十万魏国儿郎葬身异乡,因此朕有罪。”说道这里父皇突然袖子一甩,伸出手来,拔出了武士腰间的挂刀,横在自己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包括阿胡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众臣们连忙高呼“陛下。”

  与此同时,只见父皇将手中之刀举过头顶顺势一挥,刹那间,帝王金冠连同一束黑丝滑落在地,披头散发的父皇随即将刀锋芒放在那阿胡的脖颈间。殿中众人见到君王割发谢罪,无不惶恐,全都跪了下来。

  “但朕之罪,在于败,而非战!只要朕还有一息尚存,魏国战鼓便永不停息,迦陀也好、南野也罢,只要太陆之上,还有其他威胁我大魏的存在,朕必将讨伐!你说朕穷兵黩武?朕认了!只要能够让我大魏永无后患,绝止兵戈,朕不在乎任何骂名!至于你说朕广建宫殿朕问你,朝廷可因此对百姓增加过一丝赋税,施压过一次徭役?大摆筵席?哈!”说道这里父皇突然冷笑一声,环视殿宇大声问道:“豪宴士族之时,朕怜求门阀,引江湖人朝廷?何人得利?难道不是为平民争取权益吗?”

  “阔泥涌石柱嘚豺律……”父皇话音才落,阿胡便迫不及待要说些什么,但此时此刻他那肿胀的香肠嘴却根本说不清楚。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子,父皇瞥了一眼,示意武士放开阿胡。

  “你是想说朕虽然没向你们征收赋税和徭役,可士族自愿筹建剥削更重是吗?”

  “嗯……”被猜中了自己想说的话,阿胡连连点头。

  “不对啊!朕曾诏令天下,士族所筹建之材料必须是合法购买所得,所雇佣之民力也必须支付对等的工钱,难道?士族们没有这么做?”说道这里父皇转身朝着龙椅走去……。而阿胡则支支吾吾不断的说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别急!你慢慢说,一个字一个字的来,朕倒想好好听听缘由……”或许是因为知道父皇并非是个暴君,那罪人阿胡感激的磕了个头。正要缓缓道来。却被礼部侍郎龚宠给止住了。

  “陛下!这恶贼一开始玷污圣名,后被陛下龙威所溃,现在又反过来撕咬士族,臣等为了筹建宫殿,废寝忘食,耗尽家财,可这些畜生得到工钱之后却贪心不足,反咬一口,陛下若听信了他们之言,重罚忠心为国的家族,岂不寒了门阀之心,将来还有谁会为陛下卖命呢?”龚宠此言一出,朝中大臣也跟着叫屈喊冤,一时间殿宇之中满是牢骚哀豪。”

  而那阿胡本来就说不清楚,此刻见到这般情形,更是大声嚎叫,但这个时候谁还听他的。情急之下,这贼子发了狂,猛的纵身起来,扑在礼部侍郎龚宠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掐住对方的脖子。周围的士族见状连忙上前要将其拉开,可不管他们如何用力,阿胡的手始终没有离开龚宠的脖子,眼看着这位新任的礼部侍郎都快喘不上气了,父皇这才又一次转过身来。连忙喊道:“来人,快,把阿胡拖开。”

  得了皇令,一旁站着的武士才动了手,三下五除二便将阿胡拉了过去。

  “没事吧?”父皇急走两步来到那龚宠身边,蹲下身子为其顺气,缓过神来的龚宠一见父皇就在面前,连忙声泪俱下的跪下身子哭喊道:“陛下,您也看到了,这畜生那里是讲道理的,他们穷凶极恶是要致臣于死地,致士族于死地呀!”

  “是呀!陛下,不可听信谗言呐!”就在龚宠哭喊的同时,其他大臣也开始跟着闹了起来。父皇无奈的看了看他们,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龚宠等人扶起。

  “唉,各位爱卿这是何必呢?朕还不是想问清缘由为你们申辩,好让天下人知道我大魏士族也是干净磊落之辈,怎会不信你们。”

  “臣等谢过陛下之恩,但士族对大魏之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无需向一个十恶不赦之贼澄清,还请速斩此人!”

  “是啊!还请速斩!”面对众人的情愿,父皇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落在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萧房身上。

  “萧卿,你萧家可是大魏士族最庞杂一脉,怎么今天一言不发呢?”

  “额……萧房这个家伙,面对父皇的质问。显得甚是警惕。

  “就像陛下所说的,萧家人口众多,脉细庞杂,臣生怕一两个不孝家门有违逆圣命之举,因此不敢自证清白。”

  “我呸!这狗屁东西居然在这个时候缩起来了。还大魏士族之首呢?哼。”躲在屏风后的我,听到萧房的说辞,心中充满了鄙意。

  而父皇呢看他的眼神也甚是滑稽,微微冷笑了一声,然后又转到龚宠面前,甚为关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筹建永士宫的款项还有拖欠,当尽快完结,切勿迟延,以免给自己和家人留下祸根呐!”

  “臣等门风严谨,绝无此事,若陛下不信,明日臣便将账册交于陛下清查。”说着龚宠又要跪下,却被父皇一把拉住。

  “唉~朕只是为各位名誉着想,绝无猜疑,不必如此。”说到这里,父皇转头瞥了一眼那激动的阿胡,心满意足的说道:“行了,拉出去杀了吧。”

  这话一出所有朝臣齐声高呼:“陛下万岁。”而那阿胡则被架了出去……

  朝议结束之后,没被察觉的我,悄悄溜回了母妃的宫殿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接下来的几天,听宫里的太监说,萧家一些支脉开始逐渐的给用工用料之贱民结算工钱,看来萧房这家伙是真的没按父皇的意思办,对此更是加重我对他的鄙夷,而礼部侍郎龚宠所在龚家以及其他几个为永士宫出资、出力却没什么动静,尤其是龚家,还在自家的大门前粘贴了一张红榜,上面明细的记录了所有支付的钱两。

  “父皇,龚大人,真是为人正直呀!”我得知这件事之后兴高采烈将他告诉给了父皇。他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会,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身边的裘弗说道:“像这样的楷模我们应该好好的奖励才是……”

  看来这位龚大人又要升职了,当时的我心中对此人甚是敬佩,想着他早一天能被父皇重用,然而却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龚家便被人满门屠尽,父皇得知此事甚为震惊,派人去查,结果却是犯人一个都没有抓到,刑部只给出一个用工平民不满工钱杀戮泄愤的案卷,而随着这一案子的落下,其他几个大族的用工平民也开始出现闹事的迹象,为了避免落得与龚家同样下场,这些个士族们纷纷追加了工钱,虽然最终事态是平息了,可那些为筹建永士宫出力的士族却也因财富枯竭而纷纷落寞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恶火甚是难消,当时便发下誓来,只要我陈孤桐还有一口气在,此生绝不会让这群卑微贱民有出头之日!

  评曰:世祖为人谦和、习佛理有善心,欲以众生平等之愿普度于魏,然而中土之地受柳祖诸子百家之学已韬万年,百家争鸣,文化璀璨,贵贱高低根深蒂固,非一朝之功所能更改,再加之太祖收天下虎狼于庙堂,心怀异志者比比皆是,政权尚在风雨之中,谈普度苍生,岂非谬言呼?

  皇子显,自小顽劣,有心机无谋略,妄图天下,使夏、崔等阴诡之辈,趁虚而入,霍乱纲常,崩毁魏国基业。致生灵涂炭,百姓陷于战火之中,皆其罪也!

  ——太史令王炽《魏史》品评

继续阅读:魏武惊歌篇第八十三章 朱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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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为酒殇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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