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玉肤还没有出生之前,他父母还有个儿子的,名唤崇玉奎。是这四界都极富盛名的公子哥,待人彬彬有礼谦逊和善,将鬼蜮治理的井井有条。更是被天疆晓光将军看重,收为小徒弟。学习期间,跟随晓光将军治理奈河,修理运河栈道,人间和鬼蜮都受其恩惠。
同魔君一战中,勇当先锋,收服上古大魔元炁,炼化为一件趁手的无敌兵器,名扬四海。
可天公不作美,后来不知怎的,生了一场大病。老鬼王痛心不已,寻访四界找仙芝灵草解救,也是无果。那小鬼王死的时候,一身脓血烂疮,连寿衣也穿不进去,找了一大堆白色的布紧紧裹着肠子内脏,才好歹穿了进去。
老鬼王夫妇哭断了肠子,想着将儿子遗体送去婆罗,叫吠陀帮忙超度一下,看看魂魄能不能重新燃起,方诞归来。可婆罗传信来说,小鬼王自己不愿意归来,将魂魄散去,连着尸骨也一同消失在了婆罗的禁盎寺。
这是整个儿鬼蜮的大忌,无论是谁提起来,都是要哭一鼻子的。后来,老鬼后以万岁高龄拼尽力气才生了这一个小的,老天官得知后大喜,怕婆罗和鬼蜮因为崇玉奎的事情生了嫌隙,因为毕竟送去婆罗的时候,崇玉奎还有副骨头架子,可送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一身衣裳了,所以唤了吠陀和崇柏君一同上天疆,让他们手拉手的承诺,会把对方的儿子视为己出好好教导,才有了这一番易子而教的习俗。
婆罗门小门主摩柯衍也是他爹的独子,但送来鬼蜮的时候,已经两百多岁了,又很会察言观色,将鬼蜮老两口哄得满心欢喜,直到现在,还时不时两头跑。老鬼王给摩柯衍娶了十四个老婆,皆是鬼蜮的美貌女鬼,摩柯衍一般在鬼蜮呆的时间,可比回他们婆罗多多了。
崇玉肤自打懂事,就一直讨厌死了摩柯衍。就好像是脚底不小心踩到的狗屎坨子和美味佳肴上趴的蝇蚊长虫,看见就想吐那种。讨厌他的原因无非一个他老婆太多,看着就烦人;二一个他自己太虚伪了,在自己爹妈面前一个样,背过爹妈对自己又是另一副模样。
甫临比乌宿气候潮湿,即便是好端端的站着,也会感觉面上有很多的水雾气,若是不习惯这样气候的人,指定要发疯。但鬼蜮是深埋地下九万尺,哪里的寒气能比过那里
摩柯衍极是狼狈的将降魔杵横与身前,一道明黄色的衣衫,将一串混白色的长佛珠缠在手腕间,摆开了打架的架势,他眉眼间微微露出凶色,若是方才崇玉肤慢了一丝,估计神荼郁垒已经有了生命之危。
崇玉肤拦下他的降魔杵后,嘻嘻对着他一笑,也不动,只抬起手腕轻轻打了个响指。
自云外日间风驰电掣飞来一只银色的小镖,体积不大,上面浅浅画了个花纹,划破长空,呼啸河山。此刻正悠悠的飘在崇玉肤肩膀之上,自顾自的旋转着。崇玉肤将眼眸一抬,那镖突然晃了一下变成两个,分别飘浮在崇玉肤的肩头,像两只轻飘飘的气球。
摩柯衍把脚伸出去,在地下稳稳的攀附着,自从那对镖现世,对他就表现出很大的敌意,似乎等不及崇玉肤下令,他们就要冲过来把摩柯衍扎个透心凉。
摩柯衍微一愣神,“元炁?”
那对镖就突的不见,下一秒已经将降魔杵碰的飞起,险些抓不住的气势。两个银镖神出鬼没,左右打配合极为默契,旋转时勾起周遭风与气,卷携着泥土沙尘,海浪的泡沫一同招呼摩柯衍。
摩柯衍的降魔杵较重,饶是他武艺超穷,舞动起来要同时抵挡两个镖的灵活身手,也是有些难度。左右格挡了三招过后,衣袍袖角已经被勾了无数的口子,真是惊险连连。摩柯衍明黄色的身躯,以金黄色纯白色的丝线刺绣了祥云与佛家“卍”字的衣袍,隐隐之间透露出几丝极细的血迹,伤口不大,但是能一直潺潺流出鲜血。
崇玉肤抱着臂在一旁看好戏,懒得应对摩柯衍的叫骂,“有种,你别用元炁和我打。”
崇玉肤掏掏耳朵道:“没种,就用。”
摩柯衍又骂:“你就这样放任元炁将我割成口子?我若是伤了,看你如何向老天官交待。”
崇玉肤换了一只脚,“就说你偷我的衣服穿,就说你和天疆神官私相授受,就说你在人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眼神稳稳的看着摩柯衍接下来的神色,摩柯衍只露出一些许的怯色,但是紧跟了一抹冷笑,并未太多的回应,反而一心对付起元炁的进攻来。
摩柯衍微微愕然,心道不好,面露怒色,怎么做的事都被崇玉肤发现了呢。就在此时,元炁猛地自他的肩膀穿过,将肩胛骨处戳了个血洞。
神荼和郁垒嘻嘻一笑,在身后齐齐跪下道喜,“爷爷!大喜!你猜我们错过了什么?”
崇玉肤转身,看着涨潮时冲到岸上的鱼儿,“不是叫你们去问候鬼尊老人家了吗?可有见到他们?”
神荼道:“鬼尊的事先放一放,爷爷凑耳过来。”
崇玉肤皱皱眉头,疑惑地看着他们二人的喜色。
摩柯衍还在使劲叫骂:“你便去说啊!难道你就是清白的?你就没有私自来苦境?你就没有强|取豪|夺触犯王法?”
崇玉肤听到此处,皱眉弯着腰,回头看了一眼元炁,双手结印,念了句咒语,那对镖趁着海风,一生二,二生四,瞬间化成了千万道银光,将摩柯衍稳稳的按住。有一只几乎插|进了摩柯衍的眼珠子里,摩柯衍乖乖的将降魔杵放在地下,一动不敢的站着。
摩柯衍眼底崇玉肤的脊背稍微挺拔了些,然后就疯狂的抖动起来,像在笑,也像发了羊癫疯一样,于是骂了一句:“二百五。死疯子。”
崇玉肤突然一挥手,将元炁收了,然后像搂儿子那样将摩柯衍搂在腋下,满脸欢喜道:“是是是,你说的对。”然后把他的手臂捏在手里看,“这白色的舍利串子不错,送给我成不成?”
摩柯衍一把将他搡开,眼神微微闪躲,掩饰成气急败坏的样子骂道:“你做梦!这是我佛家的舍利!你个鬼只消碰一下,就粉身碎骨,焚身以火!”
崇玉肤将眼神收敛,与身后神荼对视一下,绿瞳淡淡的撇了一下,神色变幻只在一瞬间,复又笑了笑道:“那卖给我成不?我看着实在喜欢的很。”
摩柯衍急忙将那白色的佛珠揣进怀里,背过身道:“不可能,莫以为你有元炁在身,我便要事事都听你的,来啊,我看你敢不敢打死我。你打死了我,你那死鬼哥哥也没人给安魂葬魄,即便你权势滔天,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自个儿把他给找回来······”
崇玉肤突然收了嬉笑神色,认真道:“散了魂魄的鬼,是回不来的。即便有你们婆罗,他也回不来。那么有没有你们婆罗,在我这里,其实并没什么大碍。”
摩柯衍微微露出怯色,吞了一口口水道:“那······那······”
鬼王鬼后是爱子心切,觉得就算是没有希望的事,也要努力去做,因为他们不能不做。可崇玉肤不一样,他很清楚这个事实,所以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没准,真的敢杀他。就算今天摩柯衍真的是抱着被杀的风险来找死,但是面对崇玉肤的元炁和阴|阳不定的性格,到底了,他还是怕的。
崇玉肤看了一眼那石狮子道:“你方才干嘛穿成我的样子,是打量用我的皮去做什么坏事吗?”
摩柯衍将头扬起蓄意挑衅道:“谁说是穿成你?我穿个绿袍怎么了?只许你穿啊?”
崇玉肤又靠近他,好言相劝:“今日咱俩打架的事,别告诉我母后。”眼尾挑了挑,询问摩柯衍的意思。
摩柯衍将他的手臂推开,义正言辞的站远了些:“鬼后娘娘明察秋毫,谁对谁错心里有数的很。”
崇玉肤心下奇疑,今日的摩柯衍,事事都在自己的雷点上试探,知晓自己爱穿绿袍,他也穿,还话里话外提崇玉奎叫做死鬼,若是换做以前的崇玉肤指定被他这一番话激的不知天高地厚,立时杀人了,可崇玉肤吃一堑长一智,在摩柯衍这里吃过的哑巴亏也太多了。他要刻意激怒自己,偏偏不生气,何况心里有一件极大的喜事,也生不起气来的。
想到此处,崇玉肤挥挥手收了元炁,一个作揖到底,“义兄你好走,我今日冒犯了。福德正~”
那石狮子应声突然活了,将坚硬的外壳抖了抖,现身道:“小鬼王爷爷万安。”
崇玉肤过去将手臂扶在土地公头顶,戏谑看着摩柯衍说:“你给小门主疗疗伤,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今日的事,我和小门主切磋来着,他武艺不精,不敌我所以我失手伤人,对不对?”
那土地连忙将裙摆一掀,跪下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