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认真听着，没做反驳。
“西餐厅是这样，它需要明星效应和光环去聚拢人气，但是做这些付出的高昂的成本，需要餐厅替他快速回笼成本，而这些噱头打响了广告，确实吸引到了很多人，这些人再用他们的影响力继续扩大影响，提升了它的品牌知名度；路边小店低成本低利润，靠手艺口口相传，也是能吸引到地方上很多的普通百姓，经营得不错。医院也是这样，他要通过增强大众对癌的了解，提前预防，及时诊治，哪怕到最后能以好的心态接受面对它。”
对面的男人抑扬顿挫，言辞恳切，一点一点把顾念心里的不安和不解抚平了。真诚、可靠、周全，永远是林翼身上最大的特点，这点她从来没有否认过。
顾念还是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但是”，林翼画风一转，“路边小店很可能因为不规范而导致的卫生脏乱差，或者因为涨房租或者其他各种原因搬迁或者倒闭，又得重头开始；西餐厅家大业大，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它的社会影响力和责任感都会更大，一旦有问题出现，通过网络和媒介，消息的扩散速度也是惊人......”
林翼不偏不倚，循循善诱，从尽量客观的角度评判他们。
这些都是顾念担心的，她害怕自己的工作室会在默默无闻中被时代淘汰，又担心自己的品牌干脆说是自己作为领导者，担负不起那么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林翼不忘给出自己的建议：“既然没有尝试过，又怎么会知道会做不好呢，试试又何妨。”
他收回了刚才分析时候的严肃，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着后脑勺，语气慵懒：“我相信你。”
“可是我不知道当我成为宣传重点以后，受到大众的影响，我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状态。”顾念指指自己。
保持现在的状态，钻研技术，不断学习，一直进步，做出真正有内涵有品质的设计，这是顾念的初衷也是梦想，她一步都不敢松懈。
至于她本人的知名度，她看得极淡。
所以业内很多人士，提起niki，大家都知道她们是两个合伙人模式的工作室，却只能想到雷厉风行的营销大王，叶佳琪，却很少见另一个主设计师的面孔，顾念。
林翼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出口的话也有魔力似的：“两种方法都没有错，只是形式不一样，不管是哪一种决定，你都会做的很好。”
林翼笑的时候跟平时很不一样，很温暖，很少年。
被人无条件支持和拥护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顾念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吗？”顾念受他的感染，也放松下来。
“当然！”，林翼挑着眉，毫不迟疑得答。
特别是现在坐在简陋的餐馆里，背景是有三三俩俩的来吃夜宵的人，老板和服务员来回走动的身影，顾念有些恍惚，就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候，顾念陪着林翼坐在他们学校门口的餐馆里，跟他的朋友们打打闹闹的热闹场面。
可是再见到林翼，他变得成熟稳重，拘束又谨慎，少见他有如此放松，神采飞扬的神色，那个自在张扬的少年消失不见了。
就像不用明说林翼就懂自己一样，自己也同样懂他，知道他身上背负的压力和理想。
结账的时候，顾念想要买单，被林翼拦住：“哪有女生买单的道理。”
顾念伸长脖子看了看账单，在心里盘算：“好吧，也没多少钱，还是下次再机会还他吧。”
两人从餐馆散步走回西餐厅开车。
从沿途的透明窗户望进去，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可他们从小餐馆出来的时候，里面的夜宵时间开始了，人也多起来。
这次林翼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着，看向顾念。
顾念走在里侧，看得比林翼清楚。
她突然懂了，扭头看向林翼，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
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需一个眼神，就懂了彼此的意思。
他们相视一笑，顾念又迅速移开了视线，看着面前的马路。
林翼也是如此，默契地盯着路面。
只是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嘴角都微微上扬着。
顾念开车到园区门口，放下林翼，在门口等他上来，把通行证拿给自己。
“轰隆轰隆”，空旷的地方，大车子上坡的声音更响，顾念循着声音抬起头，把车开上前去。
林翼也摇下窗户，把通行证从里面递出来，不忘交代：“开车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别开快车”，顾念接过通行证，放进包里，耳提面命。
“知道了，拜拜。”
“拜拜”。
道完别，两人的车往相反方向开去。
晚上的街道，不再堵车，一路绿灯，一路畅通。
顾念回到家里，顾思宇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听到姐姐回来了，眼皮都没掀一下，嘴巴倒是一张一合：“老姐，你回来啦。”
“嗯，”顾念脱了鞋，往里走，把东西一股脑儿放到沙发，“老爸老妈呢？”
只听到顾思宇又重新跟队友说上话，看起来战况激烈。
顾念没“打扰”他，自力更生。
里面灯亮着，顾念一猜戚女士就在厨房。
上了两级台阶，远远看见老妈在厨房的身影：“老妈，我回来了。”
果然，戚女士又是戴着老花镜在拣燕窝的脏东西，抬起头来：“吃饭了吗？”
“吃过了。”
“饿不饿？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用了，我还饱着呢！”顾念走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戚女士突然抬高了音量：“饱？说了多少次，不能饿着，也不能饱着，都对胃不好。”
顾念咂了咂嘴：“不是吃饱，不是吃饱，就是打个比方，表示我现在不饿不饱。”
“你们姐弟俩就没个让我省心的，你弟弟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那里打游戏，一动都没动过，声音又响，吵得来不行”，戚女士向顾念抱怨。
“那就把他赶到房间里去嘛”，顾念脑补了下戚女士和弟弟大战，得赶紧想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