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打辆专车？”
“免费的当然好”，他已经看到自家姐姐的车了，电话还没挂断，左右环顾了马路，跑过来。
打开车门还没坐上来，他就问：“今天怎么有空想起我。”
顾念仔细看了看弟弟，还真不是戚女士慈母眼神，顾思宇还真蔫了不少，刚回国时候翘得老高的碎发也服帖下来：“最近忙什么呢？总见不到你人影。”
如戚女士所料，顾思宇还真对姐姐无所不言，他深深叹了口气：“唉，我的老大，出医疗事故了。”
顾念正开着车要汇入主路，听到“医疗事故”，差点一脚踩下刹车，偏头看了眼弟弟。
顾思宇赶紧解释：“不不不，这样形容不对，就是林老师他有个病人，当天手术是成功了，但是夜里突发术后多器官功能障碍综合征，重观了几天几夜，还是走了。”
顾念定了定神，不可思议道：“确定为医疗事故？”
“当然不是，医院里的所有记录都是合规的，林医生后来抢救治疗也没问题”，顾思宇大喘气，“但是，他们家家属真的让人无语，狗咬吕洞宾。救人的时候林医生长，林医生短。现在人走了，那家人马上就叫了一伙人，每天在办公室、手术室门口坐着，要赔偿要说法。”
顾念震惊地“啊”了一声。
顾思宇越说越激动：“这还不算完！上礼拜讲座轮到林医生，本来好好的，那家人突然进来，冲上台，抢了林医生的话筒就在台上质疑医院，怀疑医生，搅得人心惶惶的。”
“那听众肯定就会怀疑啊，医院本来就已经停了林医生的工作，现在连讲座都给停了。”
顾念的关注点有点奇怪：“那你呢，你怎么还来。”
“林医生把我塞到其他组了，他没说，但肯定是怕我就这样跟着他暂停了，也不知道最后会给我安的什么名，怕以后医院不给我盖章呗。”
顾念一时不知道开口能说点什么，“哦”了一声，默默关注着前方的路况。
“唉，我虽然不能深入医院内部，但是我们小助理群里都闹翻了，有人还说林医生最近的状态不好，这明显就是有些人的马后炮行为，阴谋论，我看他就好得很。”
顾念皱着眉，问他：“医院呢？医院怎么处理的？”
说到这个顾思宇就很愤慨：“都闹成这样了，医院只能先停林医生的职，平息众怒，具体的，还在请第三方鉴定吧，不过效率是真的慢。”
跟姐姐讲了以后，他才舒服了点。
顾念坚定地说：“医院总会给出个公正的结果的。”
既是告诉自己，又是告诉顾思宇。
只从顾思宇这里听了几句，但她就是相信林翼，相信他的技术。
顾思宇又叹了口气，颓然道：“我问林医生，他也是这么说，相信医院，等鉴定结果，这些我从官方也能打听到啊。”
顾思宇最近一直都在担心林翼，可他毕竟才是个大一的学生，手头人脉只有助理群里那些跟他半斤八两的人。
姐弟两一路都在聊这个，开锁进了家门后，都默契地选择闭嘴。
顾念下午接了顾思宇早早地回到家里，一直心神不定。
本来想改下画的，一直都下不了笔，ipad里放着的烧脑剧，打算想用填满脑子的，但她还是看着看着就走神了，进度条往回倒了好几次。
最后，她“啪”得关掉ipad，倒扣在桌面上。
闻到了饭香，顾念想干脆下楼去给戚女士打下手。
下楼的时候，她打开了沈甜和林翼的对话框，来回切换着。
突然，两个对话框中，不知道哪一个进入了消息。
出人意料，居然是杨荫荫，问她：【在吗？】
顾念秒回：【在的，有事儿？】
她明知故问。
仿佛只是确认她手机是不是拿在手里，没一秒钟，杨茵茵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开门见山道：“念念，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现在有空吗？”
“有的”，然后就挂了电话，胡乱套了件衣服出门了。
经过厨房的时候，匆匆跟戚女士说了声：“妈，我有事儿，晚饭不用等我了。”
“哎，饭都好了呀，吃了走”，戚女士拿着铲子追出来，却只看见了顾念的背影。
顾念手忙脚乱的发动车子，起步，开上马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盘旋着杨茵茵对她说的话：“念念，林翼最近碰上了一起医疗纠纷，遇上家属来闹事。本来这些麻烦可以解决的，结果出的再慢，总能等到水落石出的。林翼初来乍到，就算是他已经刻意低调了，但难免还是会被某些有心人盯上……林叔叔也是关心则乱，出手帮他解决了很多麻烦，但是你也知道的，他跟林叔叔的关系，一直都那样。郑源也不让我找你，说是怕麻烦你。这段日子来，林翼他情绪一直都很低落，没出事的时候，他看着还像是个正常人，出了事被停职后，他就把自己藏起来，谁也不见。你们之间的那些事，我们都看在眼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这样对他，肯定是有你的道理……”
杨茵茵一改往常的雷厉风行，絮絮叨叨地把这阵子以来的所有事情悉数告诉了顾念。
最后，她说：“如果方便的话，去看看林翼吧，大家都很担心他。”
顾念还有好多疑问没解开，不再纠结，下定决心打给沈甜，直接问：“你知道林翼的事吗？”
“知道的”，沈甜看了眼旁边的陈铎，两眼一闭，直接说了：“林翼不让他们告诉你，但我也是刚刚才从陈铎那里知道的。”
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顾念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念念，你也别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顾念随口应了声：“嗯。”
“哎，关键还是他爸，再等等，结果明天就出来了，偏要在昨天插手，还嫌盯着林翼的眼睛不够多。那家属就更觉得他背景硬，从上到下，官官相护，不用等结果，就直接认定他医疗事故了，说什么也要问他、问医院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