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禾点点头,跟我说,现在就走。
我让她稍等,回屋和爷爷奶奶打了招呼。我们两人一起向着村长家过去。
能看出大禾不是去拼命的,蒲扇没带,还有那个挎包,里面都是法器,也没拿。
看来这次,就是去谈事的。
我默不作声跟在身后,脑子里却在激烈计算,等会儿如何见机行事。
路过二丫姐家的时候,我想起二丫姐的嘱咐,让我离村长家远一点。
唉,不行啊,且不说救不救麻杆。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一旦黄九婴夺舍成功,和麻杆身体融为一体,下一个收拾的人,就是我!
跑不了。
到时候连一点点胜机都没有,要想做点什么,只能趁现在。
我情不自禁把手伸进内兜,摸了摸木牌,到时候真的见机行事,只要机会出现,必然出手,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我们两人很快来到村长家,现在天太热,地表温度都快三十五度了,地上都冒烟。
已经没什么村民在这儿围观了,村长家静悄悄的,新装的大黑门紧紧关闭,里面鸦雀无声。
大禾上前叫门,我在后面点燃一根烟等着。
“咣咣咣”敲了好长时间,隔着墙能看到正房的门终于开了,村长老婆走了出来。
大热的天,她还是一身长袖道袍,头扎发髻,横穿一簪。
她快步走了过来,隔着门缝看到是我们,把门打开。
我和大禾不由自主对视一眼,都有点惊骇。
自从黄九婴霸占了村长家,第一次见到村长老婆时,还是几天前。那时她穿着一身道袍,就跟出洋相差不多。看见的人都乐。
但短短几天,她站在我们面前,身材挺拔,虚领顶劲,双眼有神,看起来真像是一个修行出家多年的女道士。
越来越有那个味儿了。
“婶……”我和大禾一起打招呼。
村长老婆单手行掌,缓缓作揖:“贫道法号雪梅,两位不要再提起以前的世俗身份,我已再世为人。”
大禾嘴唇抖着,看向院子里,没有说话。
我赶紧道:“雪梅道长,我们这次过来想见见小禾,顺便再看看黄师。”
村长老婆点点头:“黄师已经算准,二位早应该过来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这个……”我没有话说。
大禾道:“我已经几天没见妹妹了,别的没多想,只想多看看她。”
“进来吧。”村长老婆一闪身。
我和大禾深吸口气,慢慢走了进去,村长老婆在身后“咣当”一声,关闭大门,扭上锁。
我们三人穿过院子,来到正门的小洋楼前,我开始紧张了。这栋小楼号称这个阶段,我们村最神秘的地方。
谁也进不来,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村长老婆掏出钥匙,打开了锁推门,示意我们进去。
往里看一眼,里面那叫一个黑,大白天的,四周拉着窗帘,阳光难入,而且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凉气扑面。
就跟开了空调差不多,倒也精神一震。
我和大禾互相看看,我第一个走了进去,她跟在后面。
进到客厅,原本是普通的农村常见的格局,现在全都变了,我惊讶地环顾四周。
整个一楼把客厅,餐厅和厨房的墙壁都打通了,形成一个极是空旷的大堂。
一进去夺人眼球的就是正中矗立着一尊神像,是用泥巴和稻草捏出来的,乍一看是个道人,穿着古代衣服,做的极为粗糙,脸上五官就像巨人观一样变形。
在这尊神像的下面,有个光头道士正在敲打木鱼,身体一拱一拱的,像是睡着了。
村长老婆过去,打打他的肩膀:“清醒点。”
那人精神震了震,回头看我们,只这一眼,我就惊住了。
他就是李小池。
那天我记得他跟着车到了村长家,这之后,我就再没有见到这个人,现在他又出现了,难道这些天他没有离开?
李小池剃了光头,神态极度萎靡,皱纹都出来了。我记得这小子下巴还有一些胡子,此时胡子都没了,看起来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欧巴桑。
李小池看着我,眼神很迷茫,像是从来没见过我。
他这个怪样子,我也不好打招呼。
就在这时,李小池看着我和大禾,突然咧开嘴笑了一下。这一笑让人浑身不舒服,就像是个伪人。
“赶紧诵经吧。”村长老婆不高兴。
李小池机械地回过头,继续敲着木鱼。
我实在忍不住:“他,他怎么变成这么个鬼样子?”
“鬼样子?”村长老婆歪眼看我:“你懂个屁!无量天尊,我又犯了口戒,该打!”
她快步走到供奉的神像下面,抄起桌上一把戒尺,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就是两下。
“无量天尊。”村长老婆长长的念叨了一句。
就在她伸手拿戒尺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她的左手不对劲,仔细回想,原来是少了个手指头,没了无名指。
我惊愕:“婶儿……雪梅道长,你的手?”
村长老婆单手施礼:“拜在黄师门下,要成为正式的弟子,必须奉献出身上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器官?”大禾抢着问。
“是的。”村长老婆说道:“具体是什么,要看掷茭的结果,由祖师爷定。选择我奉献的,便是……”
说着,她亮出左手,很明显没有了无名指,就像是人没了一颗牙,看着极其突兀。
“他呢?”我指着李小池,“他也拜黄师了,他少了什么?”
“他,呵呵呵。”村长老婆发出一串怪笑,并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噔噔噔二楼传来声音,有一人走了下来。
我们定睛去看,正是小禾。
小禾穿着一身道袍,更明艳动人,头发也长了,遮住一侧的脸,显得很有风韵。
“妹妹。”大禾叫了一声。
小禾站在楼梯口,单手施礼:“这位施主,此地没有你的妹妹,只有法号元君的道姑。”
说着,她撩了撩头发,露出了那一侧脸。
我和大禾都看傻了。
小禾没了一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