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身一闪,飞剑过来,这次没躲利索,擦着左臂就过去了。
低头去看,三条黑鱼上面擦出一条深红色的刀痕。
曹庶收到飞剑,现出诡诈一笑,那表情和我见过的黄九婴几乎一摸一样。
“不管你是何方高人,”曹庶道:“今天都要死在我的剑下。”
他的手抖了抖,飞剑蠢蠢欲动,又要飞起来。
黄九婴在心念中道:“不能让他再用飞剑,迟早被玩死,上去拼法力。”
我也吼:“我哪来的法力?”
“佛光普照!”张娘娘的声音盖过黄九婴。
我打了个激灵,心念一动,伸出手掌,直奔曹庶。
曹庶眉头挑动,“呦呵”了一声,大吼:“来得好!”
他没有躲,也没有用飞剑,而是直直地把手掌递过来,要和我对掌。
“我就看看你是多大的成色!”
曹庶发出一连串的怪笑。
我们的手掌刹那间触碰在一起,“啪”的脆响,我只觉得手心发烫,想撤回却撤不动,整个手和他的手黏在一起。
我使劲儿往回撤,怎么撤不回,手心越来越烫,身上却发冷。暗道不好。
黄九婴忽然在我的心念中笑了。
“果然是我的作风,我确实会这么做的。”
“怎么?”我惊疑地问。
张娘娘冷笑:“对面这人手心藏着毒针,真是下作!”
我喉头动了动,一瞬间就觉得双臂绵软,提不起来。
完了,完了,上鬼子六的当了。
早就知道黄九婴其人狡猾透顶,没想到还这么没道德底线,果然下作。
眼前一迷糊,就在这时,张娘娘的声音在脑海中闪过,“用引心咒导引佛光!”
我来不及多想,默念引心咒,只觉得右臂一阵滚烫,随即一股热线直冲手脉。
说来也怪,精神竟陡然一震,清醒过来。
一股金光顺着我的手心冒出来,我和曹庶的对掌中心,竟然冒出黑烟。
曹庶惊叫,把手撤回来,连连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是佛门弟子?”他惊疑:“师父是谁?是紫白真可,还是赶山德清?”
我都懒得和他对话,抬起手,看着手心,黑色已经没有了,全是一片金光。
这时我们两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一起看向地上的孩子。
对啊,我们打来打去的,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争夺这个孩子。
曹庶捂住手,他的右手变成了深黑色。
心念中黄九婴哈哈了一声:“看来这个炉鼎他要重新换了,刚才的毒已经反噬,这只手保不住了。”
我舒了口气,他也算是自作自受。
就在这时,曹庶猛地一动手指,飞剑突然摇摇晃晃飞起来。
黄九婴道:“这次不用怕了,他受了重创,没有力气的,现在就杀了他!”
我喉头动了动,有句话没说,他就是你啊。
黄九婴不会想不到这点,可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杀!
飞剑在空中摇摇晃晃飞着,我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曹庶倒退了几步,靠着后面的山林。
他眼睛眯起来,突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飞剑在空中突然转弯,竟然透着不要命的架势,直刺地上的孩子!
我大惊,失声大叫,再想过去已经晚了,飞剑“噗”的一声,正戳在襁褓中的孩子脖子上,鲜血飞溅。
我眼珠子都红了,“我日你……”
曹庶露出得意一笑,突然从嘴里喷出大口的黑血,他最后怨毒地看着我,捂着胳膊跌跌撞撞进山去了。
我想追过去,想到地上还躺着一个,只好放弃他,踉踉跄跄奔向孩子。
等我坐在孩子前,慢慢抱起他的时候,忽然发现身体又重新回到自己手里,可以操控了。
孩子还有一些呼吸,胸口剧烈起伏,从脖子的伤口处咕嘟咕嘟冒血。
我心下悲凉,这个孩子就是我,眼睁睁看着小时候的我死在现在的我怀里。
这种感觉简直无法言说。
就在这时,心念中响起张娘娘的声音:“用血咒,或有一救。”
“血咒……血咒……”
我陡然想起,自己确实学过血咒,当时是为了封印麻杆体内的黄九婴。
来不及多想,我凭着回忆,颤抖着手,用孩子的血在他的身上,画出了血咒的符文。
刚刚画完最后一笔,孩子双脚抖了抖,重重闭上眼睛,再没了呼吸。
我使劲儿摇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惶恐,他死了,他死了……
他就是我。
如果他在小时候就死了,那我是谁?我是谁?
我会不会也死去……
我抱着孩子的尸体,站起来,跌跌撞撞来到悬崖边,看着月上中天,如同一轮玉盘。
整个人开始崩溃,所有的世界观和生活观,都在崩塌。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象,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我,什么是他。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葫芦搅茄子,搅合在一起。
我昏昏沉沉地往前踏了一步,一只脚悬空。
这时,张娘娘的声音传来,非常急切:“先别跳,刚才血咒起作用了?”
“什么?”我打了个激灵。
“他的魂魄儿被我收进来了……”张娘娘这句话还没说完,我另一只脚已经踏出去。
整个人在急速下坠。
眼前随即一片漆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眼,自己并不在悬崖的崖底,而是坐在屋里。
扫了一圈,正是自己的房间,地上还有一些纯净水的水瓶。
我迟疑了片刻,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再看看四周,没错,就是自己的房间!
我回来了!
我惊喜交加,原来从妄境挣脱出来的方法,说来也简单,就是自杀。
这种方法不知怎么,对曹庶没用,但对我有用。
如果不是在妄境中全方位的精神崩溃,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长笑了三声,忽然觉察不对劲。
不对,曹庶呢?!
我既然回来了,他为什么不在。
就在这时,门一响,外面有人走进来,说道:“你醒了?”
我回头去看,正是曹庶,也是四十岁上下面相的他,并不是十七岁的模样。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真的回来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幕极难以置信的情景。
眼前的曹庶没有右手,小臂之下就没有了,空空荡荡的袖管。
“曹哥……”我喉头动了动:“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