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认出来,楼下上来的这些人,都是死去的亡灵。
他们被楼上的阳气吸引,都在往上走。
眼瞅着楼梯下不去了,它们都要上来了,我们之间就有几蹬楼梯相隔。
情急之中,我跳上楼梯把手,双手紧紧把住。
就在这时,它们上来了。每个亡灵都垂着头,嘴里喷着寒气,连在一起,形成一片森森白雾。
我喉头动了动,一动不敢动。
这些亡灵和我擦肩而过。
有个老头亡灵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抬头看我,脸色极度苍白,没有眼珠子,就是两个黑森森的洞。
我赶紧把右手抬起来,全身都在抖。
只要它对我发动攻击,我先射出去一指头气血,好不好用,顶上再说。
老头僵硬的脸颤了颤,似乎要发出声响,可转眼之间,又扭过头,眼洞贪婪地看着楼上。
瞬间之后,就忘了有我的存在,跟着大批亡灵继续往上爬楼梯。
我暗暗舒口气。
同时心也在下沉,这么多亡灵往上去,他们两人能撑得住吗?
我不能再等了,这一个楼里亡灵无穷无尽,等它们都上完楼,黄瓜菜都凉了。
我咬了咬牙,看着这些爬楼梯的灵体,猛地纵身一跃。
我是他妈的豁出去了,正跳在这些亡灵堆里。
猛地冲开了周围一群亡灵。
它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奔着我来了。
我裹紧棉袄,哈着冷气,竖起右手,呈剑指。
就在这时,这些亡灵同时转头,再次看向七楼,不再管我,继续顺着楼梯往上爬。
我逆流在亡灵群里穿梭,像是游进一条冰冷的河,周身巨寒,眼前阵阵发黑。
就这么一直来到二楼。
我看到阴气还从下面弥漫,阴气中是无数的亡灵蚯蚓在蠕动。
我抹了把脸,心噔噔跳,这件事越来越古怪了,难道亡灵蚯蚓的传染源在一楼?
我隐约记得一楼好像没有房间,那这些蚯蚓的源头到底在哪?
心中忽然一凛,难道这里还藏着地下室。
我急着往下跑,现在花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还不知上面什么情况。
我快步到了一楼的楼梯,此时肺部就跟炸了一样,喘的不行。
我快速咽着口水,不敢多停,顺楼梯往下跑。
终于赶到一楼。
出乎我意料的是,无数亡灵蚯蚓竟然是从楼外钻进来的,而楼道大门是开着的。
奇怪了?
难道亡灵蚯蚓的源头,我们要找的骨灰,压根就不在这栋楼里?
我急忙往外奔,忽然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如泰山般压过来。
我看到楼道墙上斜靠着一把铁锨,顺手抄在手里,急着跑出了楼。
出了楼门洞,外面便是小区。今天的阳光极为干瘪,小区上空笼罩着阴云。
晦暗的阳光下,我看到楼道口站着一个人。
正是这片小区的看门老头。
他站在那里,仰面看天,并没有看到我。双眼紧闭,表情极为享受。
就在他的身上,钻出无数的亡灵蚯蚓。爬下他的身体,顺着地面,往楼里爬。
我喉头动了动,呼吸几乎都停了。
亡灵蚯蚓的源头,竟然是这个老头?
看门老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自嗨的状态,亡灵蚯蚓越爬越多,从他身体里爬出来。
他张开嘴,像程先生一样,有很多条蚯蚓,从里面钻出来,一张嘴几乎都塞满了。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郭灵的电话,点开了视频。
“找到没?”他在视频里急切地问。
他的一张脸都变得惨白,没有血色。
“找到了,情况比较特殊。”我喉头动了动。
他在电话里大声问,什么情况。
我把视频转过去,拍现场的画面。
他在电话里竟然一时失声。
我说道:“找到了源头,没想到是这个老头。”
郭灵大声喊:“你缠住他,不要让他跑了。我和柏林马上下来。”
随即连麦挂断。
我明白过来,他们两人如果要一起下来,那张柏林势必要从入静中出来,断开阳气外溢。
可这么一来,这个老头就会惊醒。
我咬了咬牙,快速回到楼洞,去拿铁锨。
就在这时,就听外面老头“啊”的喊了一声,随即他像疼一样抽气,然后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了?”
我看到周围的阴气在消散,楼上那些亡灵突然像是失去了目标,一个个在楼梯上徘徊。
而一条条亡灵蚯蚓,从楼上摔下来,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这些亡灵蚯蚓发现了我,开始往我这里爬。
我裹紧棉袄,手持铁锨,从楼洞出去。
看门老头正看过来。我们两人面对面,就僵住了。
“你?”他惊喝。
“啊,是我。”我嘿嘿笑:“老人家,别来无恙。”
他抬起头看着骨灰大楼:“你怎么又进来了?好小子,上次让你跑了!把我们骨灰堂搞得乱七八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罪?!我已经报警了,警察正在调查这个案子。”
他冷笑两声:“太好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是自来投。走,跟我上警局!让你蹲笆篱子。”
他过来揪住我的脖领。
我任由他抓着:“太好了,求之不得。我正好想问问警察,有人养邪物,这个算不算犯罪。”
“你什么意思?”老头瞪大了眼。
“嘿嘿,老人家,咱俩都是水贼,你就甭使狗刨了。那么多亡灵蚯蚓,为什么会从你的身体里爬出来?!”我大喊一声:“你想抓我,我还想抓你呢!”
“你搞的什么歪门邪道。”
这一句话我几乎是狂吼出来。
老头怔了怔,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抬头看看大楼。
我们都听见了,楼梯踩得山响,有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跑下来。
他意识到了危险,猛地一拳朝我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