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玉牌测两个骨灰盒,颜色都变成深黑色,果然比我发现的那几个都要深。
但说深到如同滴黑墨,还不至于。
滴墨可能只是郑林的一种比喻,程度不可能达到。
郑林让我把公鸡拿来。
我把鸡拎过去,郑林把包放下,从里面取出一把刀,刀刃逼鸡脖子上。
我眉头一挑,按住他的手,“郑哥,这什么意思?”
“鸡血淋盒,然后撒上灶台土,最后用黑狗血一淋,红布一包。”郑林说:“带着出去之后,连带着符咒一起埋进墓地。地方我都找好了,到时候借助其他阴灵之力加持,七七四十九天后,凶鬼就蔫了。然后我再把它交给你,你用阳气一抵消,它就彻底魂飞湮灭!”
我说道:“这有两个骨灰盒,谁知道是哪个,一旦淋错了呢?”
“那也没办法。”郑林道:“宁杀错不放过。你别忘了,这两个骨灰盒都是阴气十足。灭掉哪一个都是天理昭昭。我顺手在替天行道。”
他说的也没问题。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郑林甩开我,用刀子在鸡脖子上一拉,鸡咯咯两声,翅膀扑腾两下,一股血喷出来,全部淋在两个骨灰盒上。
我看得眉头跳了跳,就感觉脑门子上的青筋都在蹦,头开始疼。
郑林淋完鸡血,把半死不活的公鸡往旁边一扔,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大包黑土。这就是他说的什么灶台土。
打开袋口,把土都淋到两个骨灰盒上。
他舔着嘴唇,眼里散发着恶狠狠的凶光,估计是想起死去的哥哥了。
他正淋着土,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赶紧拦住他:“郑哥,先别弄土了。”
“咋了?”
“你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说:“真正的凶鬼不是这两个骨灰盒里的一个。”
郑林愣了:“不是这两个骨灰盒?那是哪个?”
“我也不知道,”我说:“就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郑林指着最前头的铁架子:“那个架子是你负责的,你都找好了吧。”
“嗯,都看了。”我点头。
他又指着后面的几排架子:“这些是我找的,很仔细找的,只找出这么两个。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所有的骨灰盒我们都扫了一遍,除了这两个最阴的,而且是带‘冰’字的,再无他物。不是它还能有谁?”
我松开手,无话可说,也说不出什么。
郑林把所有的土都淋在两个骨灰盒上,然后又从包里取出像酱油瓶子一样的东西,从出口喷洒出一些黑色液体。
液体带着刺鼻腥味。我马上明白,是黑狗血。
最后他从包里拿出大红布,把两个骨灰盒包裹好。他费劲抱起来,我正要接,他摇摇头:“你别沾手,把包撑开。”
我听他的,把背包的拉绳拽到最大,他小心翼翼把两个骨灰盒塞进去,勉勉强强装好,然后一拉绳子,系好开口。
这个大包撑得鼓鼓囊囊。
他把包拿起来,费劲背在身上。
我愕然:“这就完事了?”
“嗯,你还想咋滴?三打白骨精啊。”郑林呵呵笑,想起什么:“你把死鸡拿着,还有点鸡血别浪费了,洒在地上,到处淋一些。阳气能多多少少抑制这里的阴气。”
“那你呢?”我问。
郑林拍拍后面这个包:“我去找坟山,还得做法事埋起来,一堆烂事。咱俩就此告别,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等我的信儿。”
“我靠……四十九天……”我都快哭了。
郑林道:“兄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热馒头专烫贪嘴人。我也不想这么长时间啊,可少一天这魔性就下不去,给你用也用不了。你就听哥哥的吧,咱俩目标一致,都是让这鬼玩意儿魂飞魄散。我比你着急……”
他一边说一边来到门口,推了推门,一时没有推开。
“我日……你给锁上了?”
我都无语了,过去帮着开门,门果然是反锁上了,不知怎么搞的,怎么都拧不开。
郑林冷笑:“看到没,就是这鬼东西在阻止咱们。草……”
他推开我,后退了两步,抬起四四号的大脚,对着门“哐”就是一下。
这小子真有股子牛劲,一脚就把门踹开,大门整个敞开,砸在旁边的墙上,又反弹回来,差点又撞到我们身上。
郑林过去对着门一顿狂踢乱踹,大门踢得破烂不堪。他穿着登山的牛皮靴,这门估计也是有年头了,一脚上去就是个瘪。
踢了数脚之后,我越看越不对劲儿,赶紧拦住他。郑林气喘吁吁,满头冒汗,看着我,胸口剧烈起伏,嘴角在抽动。
我就看到,这一刻他的双眼都是黑色的,眼球黑到发亮。
他忽然一笑,“兄弟,失态了,失态了。那啥,我先撤了,你把鸡血淋了也走吧。”
他背着包就这么晃晃走了,只听脚步声渐远,下楼而去。
我摇摇头回到屋里,抓住那只大公鸡,这只鸡竟然还没死,翅膀闪动,爪子还在挣扎。
我抓住两条腿,倒转鸡头,开始在屋里走,鸡脖子滴落的鸡血在地上。
走了大半个屋子,还有一点就淋完了。这时,这只鸡已经不行了,翅膀缩了回来,脑袋耷拉着。
我正淋着,忽然铁架子上传来“嘎吱”一声响。
郑林的手电还在我这儿,我一惊,赶紧抬头用手电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