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庶叹了口气，许久没有说话，拍拍我的肩膀，指着座位，让坐着说。
回原座，曹庶见咖啡喝的差不多了，便唤来服务生收拾桌子，重新泡来新的咖啡。
趁着这个时候，他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坦白自己的三条鱼。”
我笑了笑，“所以我不是你。”
曹庶像是不认识我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好半天才道：“如果我这次成功的话，或许，最大的关键就落在你身上。”
他有一肚子秘密，我的好奇心也爆棚，正要询问，服务生把咖啡和点心都摆上来了。
曹庶让我先等等，他起身出去，时间不长拿了一条好烟进来，扔到我面前：“看你喜欢抽烟，这条烟拿着。”
我没有客气，美滋滋放在一边，“曹哥，该你说了吧，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庶喝了口咖啡，用手指敲击桌面，然后道：“讲我的故事可以，中间你就算有天大的疑问，也不要插嘴，等说完会让你问的。”
我点点头。
曹庶道：“这件事要从一个小道士说起。”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想象不出，一个小道士和整件事能有什么关系。
曹庶道：“这个小道士修行非常厉害，掌握法门次第的速度极快，这么说吧，同门师兄弟花费一年的时间，他只要一个月。入门七年后，他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三分之二的同门，到达一个极深的境界。”
我听得入了神。
曹庶道：“但他面临一个极大的问题，就是卡在某个境界中，再也上不去，遇到了极大的瓶颈。”
我这人好奇心很强，听到这里正想发问，但我们有言在先，还是硬生生把问题给吞了回去。
曹庶继续说：“然后他就去请教师父，师父便说了这么一番道理。师父说，我们道家南宗奉老子，崇尚自然大道，修行求感悟大道，最后得道飞升。除了修行的法门外，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洗练心性。”
他顿了顿，继续道：“师父说这个小道士，天生聪慧，法门一点即通，实属修行之天才。但是，记住有个但是，光是修行厉害，心性跟不上也不行。好像小孩拿着AK玩，那么入魔或是犯错是必然，到时候再规整就晚了。”
我实在忍不住，道：“很多人收徒弟，第一看人品。做事先做人。”
曹庶斟酌一下，摇摇头：“不一样。你说的心性，是善良，是做人没有坏心眼。但在修行中，天天做好事并不能悟道，天天作恶也未必不能成仙。”
我听得晕乎乎的，但知道一条原则，那就是悟大道和天天做好事没有关系。
“所谓修行的心性，在于见妄不迷，在于身心内外真如不二，所谓真人。”曹庶道。
我想了想说：“就是怎么想就怎么做，怎么说就怎么行？”
曹庶一拍手，“bingo！”上下打量我：“你行啊，能见到这一层，就算是心性尚佳，起码是摸到修行的门了。”
“那我不明白了，”我实在忍不住道：“如果一个大坏蛋，他本身就是坏人，然后想杀人就杀人了，这也叫真人吗？”
曹庶笑了笑：“这个问题当时小道士也问过师父。师父说，那只能叫半个真人。何谓半个真人，其实所想所做是个双轨，即所想引导所做，所做也在反馈所想。你第一次犯错误，想杀人就杀人，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你有了这个行为，同时也在影响你的所想，你后悔了，反思了，顿悟了，下次就会这么杀人了。而所谓的坏蛋，只有第一步，并没有反馈的第二步，下次他还会作恶。”
我点点头，道理是明白了一些，但没求甚解，还是听完故事再说。
曹庶继续说：“当时师父给小道士两条路，第一条是道士下山，进入人间红尘，用你现在所想去做，然后做了碰壁，遇到麻烦，再反馈所想，并轨双行，领悟大道。第二条路，就是用不着下山，在后山内室闭关即可，进行破妄。”
“破妄？”
曹庶道：“简答来说，就是出现一个幻境，一个妄境，代替所谓的人间凡尘，你可以进去试炼心性。”
“副本？”我问。
曹庶大笑：“差不多，就是现在小说里说的副本，还有VR眼镜里塑造的游戏世界。”
“这个好啊，比真正进入人间要方便，而且不会受伤，都是幻境。”我说。
曹庶点点头：“好处确实非常多，但有一个极其致命的坏处，这一条就吓退了大部分人。”
“什么？”我问。
曹庶道：“进入妄境之后，妄不破人不出。”
“什么意思？”我瞪大眼睛。
曹庶道：“进入妄境，易进难出。不把这个妄境勘破，根本就出来，会一辈子困在妄境里。”
“那么怎么算是勘破呢？”我问。
曹庶苦笑着摇摇头，说了声：“不知道。如果知道，不就勘破了吗？”
我看着他，突然脑子中打了个闪，顿时张口结舌：“曹，曹哥，你，你就是那个小道士，是吗？”
曹庶点点头，冲我竖起大拇指：“聪明，通透，确实厉害！”
“那你是从妄境出来了吗？已经勘破了？”
曹庶看着我，表情极其奇怪，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咋了？你还没勘破？”我问。
曹庶点点头：“我没有勘破。”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说：“这个世界就是我的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