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莹琅神色厌厌,低头揉了揉膝盖,“那殿下你是如何进来的?”
赵景渊走进来,左右看看,发现祠堂里连把椅子都没有,她索性走到卫莹琅旁边,从神龛下面翻出个垫子,席地而坐。
卫莹琅把膝盖冷冰冰的,地板上硬邦邦的,她这才刚刚跪下去,膝盖就又疼又酸起来。
“本王担心你会被责罚,你可不知道,如今你可是在帝都中名声大噪,””赵景渊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把身下的垫子,扔给了她,自己在旁边席地而跪。
卫莹琅接过垫子,往膝盖下面一塞,正了正了身体,脊背挺得笔直,又扭过脸,看着他,“难道王爷是来我有没有被流言蜚语压倒的?”
卫莹琅的眼睛亮晶晶,像是夜空碎裂的星辰,洒落进她眼中,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你莫要这么看本王,本王真心是来看你的,眼下见你毫发无损,倒是放心了不少,只是少卿大人说过你要跪到何时吗?”赵景渊正了正脸色,脊背挺得笔直。
卫莹琅看着他跪的比自己还规矩,忍不住打趣他,“难道王爷来看我,顺便陪我一同跪祠堂?”
赵景渊敛了敛袖子,斜眼睨她一眼,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神色浅浅淡淡,“这祠堂中没有椅子,总不能本王站着,你跪着吧?”
“其实王爷你可以席地而坐的,”卫莹琅特别实诚的建议。
赵景渊一身金线绣仙鹤追日的赤色宽袖长袍,身姿笔挺,宛如冲天的翠竹,他微微低头,侧首看着卫莹琅,目光中透着一丝奇怪。
“席地而坐,有失身份。”
卫莹琅自觉说了一句废话,心知这些王爷诸侯们,向来注重礼仪,如此想着,她也忍不住将身形挺直了一些。
“王爷既然是来看我会不会受责罚,如今这看着了,还是请你快些回去,以免我那嘴碎的继母瞧见了,再传些流言蜚语出去,怕是对王爷名声不好。”
赵景渊似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朝她点点头,“看来你颇为忌惮你那个继母大人。”
卫莹琅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的名声只怕早就被我继母大人,添油加醋一番,传来出去吧!否则区区三日,怎么会闹得整个帝都都知道?”
赵景渊对她这话不置可否,“这名声是否是你家继母大人,给你传出去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行验尸之术的事情,确实已经传到了陛下的耳中。”
“皇帝都知道了?”微营销皱了皱鼻子,有些难以相信。
“整个大萧王朝,只要皇帝想知道,就没有什么事情瞒的过他,况且你还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赵景渊话只说了一半,却笃定卫莹琅能明白他要说什么。
当今皇帝本来就不是先帝传位的中意之人,他能坐上这个帝位,完全是局势所逼,不得不行之。
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莫说他不信手拿先帝遗旨的赵景渊,就连手下的臣子,也无一人能真正让他放心。
卫莹琅又不是蠢货,自然听出他话的意思,她的爹是身处司法系统高位的大理寺少卿,全家人一举一动,自然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皇帝陛下就算知道我行验尸之术,那又如何?”卫莹琅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就算倒霉,也是她那个不负责的老爹,更何况她行验尸之术,顶多也就落个让人白眼,又不犯法。
“皇帝陛下只是同我提了一嘴,说高门大户中,会出现你这样自降身份,去行验尸术的大家闺秀,也是奇事一桩,说来陛下对你倒是颇为好奇,”赵景渊侧头看着她。
“还是算了吧!让一个能随时左右自己性命的人惦记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卫莹琅跪的难受,也不管要不要保持得体风度,身体一垮,一屁股坐在了脚跟上。
赵景渊看她满脸无所谓的模样,同她嘴里所说的话大相径庭,便忍不住勾了勾唇,这世间敢用这般口气,说出这句话的女子,怕仅此一人。
如此想着,赵景渊只觉得卫莹琅甚是有趣,他想起卫莹琅似乎也被折腾了一天,忍不住问她:“你可用过午膳?”
卫莹琅捂着肚子,有些泄气般的沮丧,她摇了摇头,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面,外面屋檐下露出的巴掌大的天空,此刻已经晚霞遍布,霞光满地,显然已经夕阳西下,快要夜幕降临了。
“哎哟,这都下午了?王爷你不说,我都忘了吃饭这茬了,也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
卫莹琅一想到自己几乎饿了一整天,肚子都快是敲锣打鼓,她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旁边的赵景渊听她抱怨,也不打断她,只侧耳听她说完,这才对着她说:“我让赵二去醉仙楼买了一些吃食,估计一会儿就到了,只是你这里也没桌子椅子,怎么用膳?”
卫莹琅没想到赵景渊来看自己,还主动带酒菜,连忙提起裙摆,踉踉跄跄站起来,她跪的膝盖疼,腿也酸麻,一站起来,就跟被人点了定身术似的,动也动不了。
“你要做甚?”赵景渊看着卫莹琅脚步踉跄,突然哭丧着脸站着不动了,连忙也跟着站起来。
“我想要出去,叫我婢女回院搬桌凳来,”卫莹琅感觉到自己下半身酸麻,像是触电了似的,稍微一动,就难受的很,只能沮丧地看着他。
赵景渊闻言轻笑一声,不过瞬间,脸上那抹淡笑却不见了踪影,“我方才翻墙进来时,却没看见有人在外面。”
“方才有个监视我的小厮受了白梅的责罚,我让奴婢回院子给他拿药去了,这会儿早就回来了,你不知道进来的拱门旁边,有片竹林,他们应该在竹林后面。”
卫莹琅疼的龇牙咧嘴,弯腰揉着膝盖,空出的另一只手,一指门外。
“你且坐着,我帮你去叫人来,”赵景渊伸手去扶她,又缓缓的让她坐在垫子上。
“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