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妙才听后好奇的问道:“惊天动地的大事?难道说,会宁城真被土匪给洗劫了?”
精瘦男子摇头笑道:“我们这里的城防固若金汤,土匪怎么可能打到这里来……”
客栈里也没什么客人,他就打开了话匣子,将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告诉给了他们。
十几天之前的一个傍晚,会宁城的老鼠忽然成群结队的出现在街道上,数量之多让人看了头皮发麻。这些老鼠并非肆无忌惮的瞎跑,而是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进发。
有人好奇,便跟随着鼠群一路而行,最终到了一个叫金佛寺的地方。令人震惊的是,这些老鼠,竟然在寺庙之内,对着大雄宝殿所供奉的佛祖金身跪拜磕头。这消息一出,便轰动全城。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会宁城中开始流传起了虐疾病,由于传播速度太快,仅在两天的时间里,城中便有一半的人感染此病。无论是洋医院还是医馆郎中,对这一情况均是束手无策。
也就是几天的时间里,因此病离世的就多达千人,搞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得安宁。在这期间,金佛寺的方丈大和尚研制出一种特效药,只需服用一次便可彻底根治疟疾。但十块大洋的高昂价格,让很多穷苦之人望而却步。
就算有人去苦苦哀求他大发慈悲,将药赊给他们救命,日后必定慢慢偿还,却遭到了方丈大和尚的无情拒绝。那些穷苦百姓,只得在病痛的折磨之中悲惨离世。
不仅如此,如果有富户人家找到了他,虽然被感染的疟疾得到了根治,但总会再沾染上其它病症,仍是除了方丈大和尚无人能够治好的那种。这些富户在金佛寺花掉的钱不计其数,虽是怨声载道,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忍痛掏钱。
疟疾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每天也会有不少人感染,所以街道上才会寥有行人,平时那副热闹景象,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三人听过之后频频皱眉,精瘦男子更是唉声叹气:“别怪我多嘴,几位客爷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会宁城,这要万一染上了疟疾,可就太不划算了。”
夏妙才施礼道谢:“多谢提醒……”
随后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么大个客栈,怎么就你一个伙计,若是来的人多了,你能忙得过来吗?”
精瘦男子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不瞒您说,我其实是这里的掌柜,之前我这里到是有两个小伙计,只可惜他们是第一批染上疟疾的,因为无药医治丢了性命。加上现在疟疾依旧横行,招不上人来,所以就只能是我跟厨子两个人盯着了。”
本来吃得好好的,听到这话,金定和李潇然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无比尴尬和担忧的表情。
掌柜的急忙说道:“两位不要害怕,我跟厨子是有了特效药之后染上的病,现在已经好了,而且你们吃的这些菜绝对干净。”
为了缓解尴尬,夏妙才抄起筷子吃了一大口肉,表示他们并不在意这些,随后问道:“你刚刚说的金佛寺在什么地方?”
“就在城中心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很好找。”
“那这个金佛寺有多少僧人?”
“除了方丈大和尚之外,还有六个弟子,一共七个人。”
稍微停顿了一下,夏妙才接着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们疟疾最严重的区域是什么地方,我们也好避开那里。”
掌柜的想了一下,说道:“最严重的地方应该就是北城了,因为那里穷人最多,几乎没有能吃得起药的……”
说着话,掌柜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在了桌上,对他们说道:“这是我们之前剩下的一部分特效药,您三位去玩儿的时候就把它吃了,也能起到个预防的作用。”
“那就多谢掌柜了!”夏妙才起身施礼道谢。
掌柜的老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这都是应该的,您几位慢用,我就不多打扰了,有什么尽管招呼。”
掌柜走后,夏妙才打开桌子上的纸包,仔细一看,不禁摇头苦笑。金定不解,问道:“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夏妙才将药推到他的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金定拿起纸包,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随之瞪大双眼惊讶的说道:“驱邪粉……妙才哥,这……”
夏妙才示意他不要声张:“听到鼠群拜庙和疟疾泛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这里面的猫腻还不小呢。”
金定依然惊讶的问道:“照你这么说,他们得的不是疟疾?”
“现在只是猜测,等下去北城看看就知道了。顺便还可以摸一下那个大和尚的实力,也好为拿回鼠骸的时候做些准备。”
虽然有些犹豫,但夏妙才的话又很有道理,为了能够顺利的拿回鼠骸,金定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夏妙才担心李潇然的安危,打算让她留在客栈等自己回来,却不想遭到了对方的反驳,见执拗不过只好答应让她一并前去。
吃完了饭,将行李放在房间,三个人便快步赶往北城。到了地方,映入他们眼帘的则是一副人人自危的景象。瘦骨嶙峋倒在路边的人比比皆是,哭天喊地抱怨世道不公的也是大有人在。
虽有几个卖吃食的小作坊还在营业,但也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老鼠成群结队的在街面上肆无忌惮的跑着,就算有人从身旁路过也不害怕,有的甚至会跳到路过之人的腿上,狠狠咬上一口,才会心满意足的跑回自己的洞中。
茅草屋前,一个脏兮兮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正摇晃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老者,稚气的喊道:“爷爷你快起来,爷爷我饿了……爷爷你快起来,爷爷我饿了……”
李潇然最看不得这样的事情,自掏腰包买了几个包子,冲到小姑娘近前,将手中的包子递了过去。小女孩显得有些胆怯,向老者的怀里紧紧靠去:“爷爷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李潇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另外两人随后赶到,夏妙才笑着对小姑娘说:“我们是你爷爷的朋友,不是陌生人,所以这个包子你是可以吃的。”
小姑娘实在是太饿了,也没分辨这句话的真假,接过包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李潇然将其揽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她。
于此同时,他的手搭在了老者的脉门上,单眉轻跳,心中有了答案。伸手拿下窗台上放着的破碗,在身边的水缸之中舀出半碗水备用,随后又向金定要了一张化龙符掐在两指中间,微微发力化龙符瞬间起火,符灰落入碗中将其搅匀,掰开老者的嘴,把符水硬生生的灌了进去。
金定看着毫无反应的老者,轻声说道:“妙才哥,这化龙符是散除邪气的,你给这老头用了,能好使吗?”
“好不好使,不也得试过才知道吗,等等看吧。”话虽是这样说,但夏妙才脸上的表情确是十拿九稳的。
过了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那个老者就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能自如的在地上活动了。听完经过之后,对三人是感激不尽。要不是夏妙才出手及时,这老者就要给他们跪下表示感谢了。
激动之余,老者小心翼翼的说道:“神医,老朽家境贫寒,一下拿不出十块大洋的诊费,你看可不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妙才当即打断,说道:“老伯勿忧,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您一个铜板都不用花。”
老者听后更是感动不已,非要拉着自己的孙女给他磕头,最后实在是拉扯不过,只好接受了小姑娘一个人的磕头谢礼。
这时候,一个老妇人将此事看在眼里,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小孙子跪在夏妙才的面前,痛哭流涕的乞求着他救救自己的小孙子。搀起老妇,夏妙才快速的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孙子跟老者的症状一样,便用同样的方法给他灌了半碗化龙符水。
又过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男童醒了过来,因为身体机能要好于老者,所以当即便活蹦乱跳的跟刚才那个小姑娘玩耍起来。
这一举动,瞬间让周围的人炸了锅,将他们三个围在中间不住的作揖乞求。看着如此喧闹的场面,夏妙才感到无比震撼。
高举双手大声的喊了几句,总算将嘈杂的人群给压了下来。看着围上来的人数众多,用手一指身边的水缸说道:“需要救治的人太多,这一缸水是完全不够的,最起码还需要六个这样的水缸,谁家有就搬到这里来,我统一给你们发放符水。”
听到号召,百姓纷纷响应,不一会儿,六个满满登登的水缸就摆在了眼前。夏妙才每十张化龙符用于一个水缸,然后让金定和李潇然按人头发放。人手不够显得有些杂乱,那些没有得病或已经被治愈的人自动加入,这才变得井然有序。
看着不断有人闻讯而来,化龙符水眼看就见底了,好在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自告奋勇,从最近的地方挑水补充。金定低声抱怨暗自心痛,夏妙才只能笑脸劝解,以示宽慰。
一群人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才将最后一个病人全完治愈。整个北城都处在一个极度欢乐、喜悦的氛围当中。一个客栈的老板,见这三个人忙了一下午肯定是饿坏了,便盛情邀请他们到自家客栈吃上一顿晚饭,也算是替北城的百姓表达谢意了。
听到这样的事情,有不少百姓掏出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铜板交到客栈掌柜的手中,说不能让他一个人请客答谢,这顿必须也算他们一份。
客栈老板没有拒绝好意,不管交上来的钱有多少统统收入囊中,这也让那些百姓十分满意。
就在这样喜庆的时刻,不远处的房檐上,一个黑影注视着夏妙才等人走进客栈的背影,被气得身体不停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