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然见色忘义,直接在季政阳这住了三天才想起来回家。
他扑在又软又暖的大床上,像个翻不过来身的小乌龟使劲扑腾,嘴里机关枪似的不停歇地说着“不想走不想走”,季政阳说了他一句,他的玻璃心就脆弱地碎了一地,又开始展示他高超的演技,季政阳只好哄他。
季政阳摸着他的头道,“好了,你妈妈也是担心你,快点起来。”
陆斐然字他胸口前抬起头来,一双犹如洗过似的明亮眼眸委屈地看着他,“你都不爱我。”
季政阳道,“我肯定爱你。”
陆斐然说,“那你还让我走?”
“我怎么舍得让你走?”季政阳低声道,左手抚摸着他的脸,拇指无意识地拂过他的脸颊,眼眸深深,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将这个人刻在心上,他说,“可我不能把你扣在这啊,你妈妈一定很想你。”
季政阳竭尽所能地劝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怕给陆妈妈留下不好的印象,还没出柜呢就讨厌自己了可不行。一段感情有家人的祝福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陆斐然虽然被说服了还是不情不愿的,季政阳把他送到了家楼底下,陆斐然刚转身,他就突然说,“要不我和你一块上去?”
陆斐然猝然转身,季政阳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完成了点头加“好呀”的一系列举动,欢喜的直接从两阶台阶上蹦了下来,拉着他的手上去了。
季政阳说完就后悔了,他还没做好以全新的身份见陆妈妈的准备,虽然陆妈妈并不知道他的全新身份,但话已经出口,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季政阳只好试一回什么叫“打肿脸充胖子”了。
陆斐然敲了敲门——出门太急,没带钥匙。他脑袋没动,眼珠子转了九十度偷笑着瞥了旁边僵成了人形雕塑的某人,刚刚上楼的时候,季政阳手心里全是汗。
门一开,陆斐然立刻甜甜地叫了一声,“妈!哎呦!”
他突然捂住了眼睛,惊呼一声,把陆妈妈和季政阳都吓了一跳。
陆妈妈惊慌地扶住他,语气里是不加掩饰地心疼,“怎么了,快给妈妈看看。”
陆斐然顺势将胳膊放了下来,嬉皮笑脸地道,“没事,我就是突然被我妈的美貌给闪了下眼而已。妈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幸运成了您的儿子呢?”
陆妈妈本来还想留就“三天不回家”来个长篇大论的批判大会,没想到开始都没开始就胎死腹中了,她被陆斐然的甜言蜜语逗的喜笑颜开,批判什么的早就抛到脑后了。
陆斐然抓紧机会,立刻指着季政阳道,“妈,你还记得他吗?”
季政阳一口气刚松下来,心就又被提了上去,他弯腰鞠躬,礼貌道,“阿姨您好,我是季政阳。”
嘴皮子一秃噜差点也跟着喊了一声“妈”,幸好到嘴边拐了个弯。
然后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动也不动地接受陆妈妈的打量,一会儿觉得自己今天的着装是不是不太庄重,一会儿觉得空手来是不是不太礼貌,乱七八糟地想法充斥在他的脑中,最后在陆妈妈的沉默中汇成了一个问题——忘了我了?
陆斐然心里也“咯噔”一下,心想:不会真忘了吧?他可是觉得他妈记得才有这么一问的,要是真忘了那可就尴尬了。
他思考了一下,想着是不是稍微给他妈一点提示,打破这突然安静的空气。
好在传给了陆斐然的好记性还没有彻底消失在陆妈妈身上,她打量了一下这帅气的小伙子,一想就想起来了,“哦,政阳啊,好久没来了,快进来。”
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陆斐然推着他进屋,仗着陆妈妈在前面看不见,安抚地拍了拍季政阳的背部。
陆妈妈倒了两杯水,在沙发上坐下,季政阳顿时正襟危坐,脊背挺直。
陆妈妈先是寒暄了两句,接着紧罗密布地进入了正式的“拷问”——学习怎么样?
季政阳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一个谦虚的答案,“还不错。”
陆斐然一把揽住他的肩,季政阳身体一阵紧绷,心虚地瞥了一眼陆妈妈,见陆妈妈并没有怀疑什么才松了口气。
人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的动作,朋友时期就是一个动作而已,心虚地时候却总觉得会不对劲,会引人注目,其实并没有人想那么多的。
陆斐然道,“妈,他学习可好了,经常是我们班的前三名,期末考试的时候他是第一呢。”
陆妈妈道,“真厉害呀。”话音一转,“那你呢?”
“我第二啊,在他下面呢。”
“那你怎么也不拿个第一给我?政阳啊,你多帮帮我们家然然啊,你看你们俩感情这么好,以后一定要保持联系。”
季政阳点头应允,事实上,此刻陆妈妈说什么他都会点头,陆斐然怀疑他可能脑袋都是空白的。
“我也能看出来,我们家然然很喜欢你,你应该也挺喜欢我们家然然吧?”陆妈妈问。
“啊?啊,嗯,喜……喜欢,挺喜欢的。”季政阳结结巴巴地说,觉得和陆妈妈交谈比登天还要难。
陆妈妈又说了些什么,都是交代两个人要好好的之类的。陆斐然悄悄撞了下季政阳的胳膊,坏笑着道,“喜欢哦?挺喜欢哦?”
季政阳无奈地看他一眼,觉得他真是不放过一切可以调侃自己的机会,这时陆妈妈又说了些什么,他“嗯”了一声。
陆斐然一下笑出了声,陆妈妈道,“傻笑什么,你听见没有?”
陆斐然敷衍地点点头,“听见了听见了。妈,我带他去我屋里坐回。”
“去吧。”
关门落锁,陆斐然一只胳膊搭在季政阳的肩膀上,用看好戏似的表情道,“哎,见婆婆的感觉怎么样啊?”
季政阳没搭理他。
陆斐然不依不饶地追上去,道,“别这么小气,和我说说嘛,让我也做个心理准备,将来见了丈母娘才不至于出丑嘛。”
季政阳道,“等你将来见了婆婆自然就知道了。”
“切,小气。”陆斐然皱了皱鼻子,实在是好奇,便改了称呼,“说说,见丈母娘的感觉怎么样?”
季政阳沉默片刻,“感觉值了。”
紧张,不安,但只要一想到这是你的妈妈,只要想到是为了你,就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