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如约而至，尽管还只是高一，却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下课期间甚少有人走动，不是在背书就是在做题。
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学渣，章晓风觉得自己竟然和班级里的三个学霸混熟了，就要加以利用，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给自己补习。
他一开始的目标是陆斐然，班长乐于助人，只要自己提出肯定不会忍心拒绝的。他想的很好，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出现了程咬金。
胡为朝他招了招手，露出了可怖的獠牙，“来，哥给你讲。”
陆斐然一开始担心胡为欺负章晓风，后来看两人相处的还挺融洽，再一想胡为虽然是“校霸”，却不是那种以权压人的恶人，便放心地把章晓风交给了胡为。
闻言，他道，“对，让他给你讲，我去一趟办公室。”
在漫天恶意中，章晓风看着班长远去的背影，泪流满面。他瞥了一眼班长的学霸同桌，抱着百分之一的期望问道，“阳哥，你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吗？”
季政阳抬起头，沉默。
章晓风：“……打扰了。”
他一扭头便见胡为一脸“我早料到了”的表情看着他，翘着二郎腿，脚尖得意地点着地，带着一种不符合他人设的温柔道，“过来吧。”
看到他吃瘪就这么开心吗？
笔在修长的指间灵活地转了十来圈，季政阳虽然目光落在练习册上，注意力却集中不了，总要时不时地往窗外看一眼，似乎窗外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直到第一遍上课铃响，陆斐然才匆匆回来，气息微微不稳——为了不迟到，他是跑回来的。
季政阳指间的笔一下子掉在了课桌上，他不看一眼，微拧着眉道，“干嘛去了？”
“帮老柴搬东西去了。”陆斐然自然地将手伸进了同桌的课桌里，准确地摸索到了最里面的一包纸，抽了一张擦了擦刚洗过的手，往后一扔，纸团便进了垃圾桶里。
“怎么不叫我一起？”
“嘿。”陆斐然纳罕地看着他，戳了戳他的肩膀，“让你歇着还不乐意了？”
季政阳察觉自己的情绪微微不稳，喉头微动，暗自平息了下后道，“没，我就是觉得两个人可以照看一下。”
“哎呦，有进步。”陆斐然惊喜道，他摸了摸季政阳的头发，身怀欣慰，还不忘自恋一把，“要不怎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看看你，都知道同学爱了。”
季政阳眼珠一动，陆斐然就自觉地把手从他头上拿下来了，嘀嘀咕咕地叫唤着“小气”。
季政阳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调动面部神经用来隐藏内心的波澜与欣喜。
记挂着章晓风问题的事，这节课下课陆斐然主动去找了他，问他题解决了没，章晓风说解决了之后，他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了什么，见他前桌此刻没人便坐了下来，问道，“高二就要分班了，你想好报文报理没？”
章晓风道，“我可能会报理吧。”
陆斐然道，“那正好啊，我们几个也是报理，正好还可以一个班。”
章晓风赧然地挠挠头，“可是我成绩很差，可能没办法和班长你们分到一个班。”
这是事实，一中就是按成绩分班的，而章晓风的成绩也确实可能和他们分不到一个班，不过人善嘴甜的班长是不会直接了当地说的，“说不定呢，一切皆有可能。”
突然，一个声音突兀地以‘恶毒’的语言插了进来，“我看没可能，他这成绩，唉……”
不用看章晓风就知道是胡为这个混蛋。这段日子，他对胡为的畏惧与日俱减，偶尔也敢明嘲暗讽顶几句嘴了。
他心累地叹出一口气，突然就没了玩闹的心思，要死不拉活地来了句，“知道了，我烂泥不扶墙上，行了吧，拜托您了，让我自己待会吧。”
陆斐然眨眨眼，直觉自己应该立刻走，他瞪了一眼懵逼的胡为，让他好好哄哄，就溜了，溜回自己位上还一直关心地往那边看。
季政阳放下笔，道，“你看什么呢？”
陆斐然道，“胡为惹晓风生气啦。”
季政阳也朝那边瞥了一眼，只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等了片刻也没见陆斐然回头，他皱了皱眉，觉得临近期末，他却将注意力放在别人吵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是个不求上进的模样。
便道，“你上回说……”
陆斐然果然被逗起了好奇心，侧过头来道，“说什么？”
季政阳道，“说想要我同你一样报理科。”
“是的啊。”陆斐然先是点头，复又大惊，“你不会是反悔了吧？你可是答应了我的。”
季政阳皱眉，“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陆斐然怒目而视，“你背信弃义，始乱终弃，忘恩负义，小人！”
李鹏贱兮兮地扭过头来道，“班长，你成语学的真好。”
陆斐然正伤心气愤呢，李鹏可算是拍到马腿上了，他道，“自愧不如了吧？还不滚去学习。”
李鹏道，“这不想问你题呢嘛，我也是知道上进的好吧。”
说到正事，陆斐然身为班长的责任感就自然而然地一拥而起，马腿顿时安静地呆在了地上，他伸手，“哪道？”
李鹏一边把练习册递给陆斐然，一边道，“你俩刚才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演狗血剧呢。”
说着，他瞥了一眼季政阳。这一瞥，虎躯一抖，季政阳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比任何表情还要吓人，好像深不见底的深渊，一个不察就会尸骨无存。
他吓得舌头都大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咋啦？”
陆斐然正在看题目，闻言道，“没咋。”
李鹏又瞥了一眼季政阳，见他还在盯着自己，情不自禁地又打了个抖。季政阳朝陆斐然使了个眼色，李鹏一开始没动，待季政阳不耐地眯了眯眼，突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他一把夺回自己的书，制止了陆斐然要开口的话，急急道，“我突然明白了，谢谢班长，我自己来吧。”
“啊？”陆斐然有点懵，愣愣地道，“那，那行吧，不会你再问我。”
他下意识地想要找季政阳说话，刚看见他的脸就想起了之前两人正在“吵架”的事，顿时又气了，鼓着腮帮子瞪着他，颇有“你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势。
季政阳抿了抿嘴唇，道，“你刚才没听我说完，我说的是，我觉得报理科挺好的。”
陆斐然怀疑道，“是吗？这么说你刚才是耍我的了？”
“没有。”
“你有。”
“我真没有。”
“你就是有！”
“行行行，我有，满意了吧？”
“承认了吧，哼！”
“明明是你逼我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