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才哥在一中门口等着他们,给他们说了声明天请他们吃饭,留了他们的电话后就走了。
翌日一早陆斐然便起来了,收拾好之后便给季政阳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也已经收拾好之后,便道,“那你快过来吧,我在我家楼下等你。”
拿了钱包等物下楼,下楼的过程中又给胡为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是章晓风接的。
“班长,为哥他去洗漱了,要不要我去给他?”
陆斐然好奇心起,“不用。你在他家?”
章晓风打开免提,一边说话一边收拾胡为刚刚交代的东西,“是的。”
昨个放学胡为便告诉他,“明天早点收拾,我给你打电话,你赶去我家。”说完也不问他的意愿,像个霸王似的单方面下了决定。
他根本不想来,他还想要去兼职赚钱呢,旷工两天知道他会损失多少钱吗?!他给咖啡店老板打电话请假,老板竟然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
章晓风是第一次来胡为家,当他根据胡为发来的地址照着地图找到地方时,一度以为地图发生系统故障了。他半信半疑地踟蹰着前进,被保卫室的保安拦住,说出胡为的名字之后才被放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感觉自己家真的是“贫民窟”,这排列整齐的一栋栋别墅,他见都很少见,更别说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按了门铃,他以为是胡为来开门的,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他以为是胡为的妈妈,便恭敬地道,“阿姨好,我是胡为的同学章晓风,他在家吗?”
中年女人说,“小为的同学啊,快进来。”
进屋之后,他只觉得自己与明亮干净华丽的客厅格格不入,处处拘束,后来才知道,中年女人只是他们家的佣人……
好吧,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陆斐然道,“好,那你们直接去约定地点就成了。”
章晓风道,“好的班长。”
这时,胡为裸着上身出来了,常年锻炼的身体拥有匀称流畅的肌肉,两条人鱼线自腹部两侧延伸至下,他拿起衣服往身上套,道,“谁啊?”
章晓风不自觉摸了摸小腹,那里一片平坦,“班长,让我们直接去约定地点。”
陆斐然只等了片刻,季政阳便来了。约定地点在学校不远处的步行街,是颇受年轻人青睐的约会圣地。
陆斐然绝不是那种势利的人,他以为怎么也应该去个饭店点几个菜吃的,可他发现才哥不是个能以常理猜测的人——他请了一人一碗牛肉面。
才哥道,“吃啊,不用不好意思。”
胡为对他积怨已深,武力比不过就试图用语言碾压对手,他挑起一筷子面条,讥讽道,“就这?你也太没诚意了吧。”
阿文阿武眼睛一瞪,就要掀桌而起,三人剑拔弩张,似乎随时能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才哥按住他们俩,伴随着幽幽一叹放下筷子,目光自对面四人脸上一一扫过,蓦地凄然一笑,“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小气,可我也没办法啊,我们……我们只能请的起这个……”
阿武一脸的委屈,控诉道,“没钱是我们的错吗?我们请一碗牛肉面已经掏空腰包了你们知不知道,就为了请你们吃饭我们家两天的伙食费没了,你们还在这东挑西拣的。”说着一行清泪自眼中留下。
陆斐然慌乱道,“哎哎,你们别这样啊,我们满意,很满意,你看,都吃的很香。”
他给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自己也塞了一大口面条,以身试验证明“真的很好吃”。如此,才哥他们才满意了。
事实证明,阿武可以去娱乐圈发展,眼泪想流就流,想收就收,凭这收放自如的演技绝对能一炮而红。
期间,他们知道了才哥为何会在小黑街做打劫的勾当——才哥一家七口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生活其实很骨感,没文凭没学历,谁会要他们,才哥三人是主要的劳动力,为了生存才哥进了一个组织,具体的他没有多说。进去后,他将阿文阿武安排进去打扫卫生之类的接触不到最里面的活。
组织的老大发话说“不收没有潜力的人”。
所谓“潜力”便是看你会不会做坏事,没办法,才哥只好假装打劫别人,他知道,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他,所以他必须做,只有做他才能得到“认可”得到钱,但他每次都会找机会将钱还回去。
他们这群人中,最能体会才哥他们心情的也只有章晓风,少年失怙,和奶奶相依为命,有时候他想:还上个什么劲啊,上学就一定能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吗?
可真到了似乎错一步就会与学校失之交臂的地步,你就知道舍不得了。
在生存面前,尊严,道德,伦理,什么也不是。
吃完面又再说了会话就散了,才哥接了个电话,对阿文阿武道,“你们回家吧。”
阿文寡言少语,即便刚才也只在开头表现出了一点愤怒,其次只有才哥说话才会给予关注,偶尔说两句话。
他说,“才哥,是那边的人?”
才哥点头,“嗯,你们先回去吧。”
看着才哥的背影,阿文阿武心里涌起一阵酸涩,其实才哥也不过二十出头,可一家人的重担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被迫直起背,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不得不跳进去。他给阿文阿武安排的是钱不多的清洁工的工作,可他有一个优点——安全。他用自己的方式与力量给了他们一个安全的舒适的工作,留给了自己的却是火坑。
这是一间类似于夜店的地方,灯红酒绿,金钱欲望的交织地。他上了楼进了一间房,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双腿交叠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手上夹着一根烟,享受地吸了一口,将烟全部吐在怀中的女人的脸上。
男人正是“老大”熊扬中。
才哥走上前去,微微弯腰,语气充满恭敬与敬畏,“熊哥。”
“小才来了。”熊哥一动未动,仅仅是抬了抬眼皮,道,“坐吧。”
是的,在熊扬中面前,他只能是小才。
他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等着熊哥说话。
熊扬中夹烟的手食指微微翘起,立刻有眼色的人把烟灰缸举到了他的面前,弹了弹烟灰,熊扬中道,“小才,你最近的表现我看在眼里,很不错,这样,今天晚上有个聚会,你跟着一起去吧。”
才哥笑道,“谢谢熊哥的抬举,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丢您的人。”
“你做事,我放心。”熊扬中哈哈大笑,举起了酒杯。
才哥连忙举起自己的酒杯,“砰”地一声酒杯碰撞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