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的拍卖会沈南竹还是去了。
被文沅如拉着和几个世交家的夫人们问了声好,沈南竹已经想要转身就跑了。
“这就是你家小小那丫头吧,哎呦,一段时间不见,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沅如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把小小带出来玩啊!我家那口子昨天指着视频和我说这是小小,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就是就是,这么优秀的姑娘,沅如你藏着掖着的,是怕我们抢啊!”
几个关系好的夫人一人一口“漂亮”、“优秀”、“亭亭玉立”……听得沈南竹不自在极了。
不过等等,视频……什么视频?!
捕捉到关键词,沈南竹眼皮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听到“视频”两个字的其他人也来了兴趣,上身微侧,探过身体好奇道,“什么视频?”
说话的是贺家一位旁系子弟的夫人。
贺夫人拿出手机,点开视频给他们看,“诺,就是这个。”
“好像是谁截取了监控发到网上的,标题不大友好,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还好我动作快,提前下载了下来。”
因为来自于监控片段,所以整个视角都是以一种俯视的角度。这个角度通常来说对被拍摄者并不友好,因为会压缩人的比例与身高。
但这放在沈南竹身上却似乎并没有这个烦恼。
十五秒的视频中,披着米色西装外套的女人脚步匆匆,却极富节奏感,“哒、哒、哒”的充满压迫感。
她从走廊尽头走来,身后跟着一群慌乱的人。
距离最近的是沈南舟的秘书,架着黑色镜框,神态焦急地追在沈南竹身后不停地说着什么。
一米八的个子,走在旁边脚步慌乱,瞧着有几分可怜。
不过与他身后惊慌追赶的另一群人相比,这种可怜就不值一提了。
“您不能进去,里面正在……”
阻拦声倒在女人侧头漫不经心地一瞥下。
丹凤眼微眯,沈南竹冷笑一声,“不开门是吧?”
“那我自己来。”语落,对着那扇禁闭的会议室大门她一脚直接踹了上去。
“咔哒。”
锁扣发出脆弱的呻吟。
没去管身后震惊的一群人,披着头发的女人一手拿过秘书手上的文件,嘴角微扬,大步走进了会议室。
视频到此截然而止,众位夫人回味着这十五秒,惊叹声不绝于耳。
“这,这是小小?”
“真帅啊啊啊啊!沅如,把你家小小借我两天吧。我想拉她去拍个二人照,题目就叫大佬和小娇妻!呜呜拍出来肯定绝了!”
“哎呦,这姑娘真是没的说,这气势简直比我家那位还足。”
“这么看,小小也很适合当女总裁嘛,怎么没进三森帮你哥哥打理家业?”
文沅如好笑地推了一把说把女儿借她拍拍照的夫人,回道,“她不喜欢那些,别难为她。”
看着女儿被“打趣”得难为情,文沅如替她解围道,“下午陪我梳妆现在累了吧,小小,去那边休息一会,等下我叫你。”
沈南竹正想摆脱这些热情的夫人们,闻言忙不迭地回了一声“好”。
转身的瞬间,一位夫人突然说道,“对了,我记得小小和仇家那孩子有婚约吧?”
文沅如闻言立刻反驳,“哪有,老人的戏言,早百八十年没这回事了。”
仇家?
沈南竹端着餐盘戳了口小蛋糕,好像有点耳熟。
而人最受不住念叨。
“小小?原来你也来了?”一道男声从她背后响起。
沈南竹转头,看着面前的男士愣了愣,“你是?”
仇子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是子晔哥哥啊,小小你不记得我了吗?”
……啊?
什么鬼?
除了大哥沈南舟,她哪来的什么哥哥。
沈南竹尴尬一笑,感觉自己被什么奇怪的人缠上了。
面前的仇子晔喋喋不休,“小小你的工作结束了吗?那个视频我也看了,虽然是为大哥撑腰,但你的态度还是要注意一下。那些都是为三森辛苦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前辈,就算说错了一些话……”
哦,是个奇怪的傻X。
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底气对她指指点点,沈南竹也懒得搭理,埋头看着手机,见航空公司将那位与她拿错行李箱的客人的电话发过来后,喜色染上眉梢。
尝试性发过去一条消息,两人便就此攀谈了起来。
那位姓左的先生很好说话,并没有对她不小心拿错行李箱导致的这一系列麻烦事表示不满,甚至还贴心地表示交换时间可以依据她的安排,他都方便。
这真是位善良的先生。
沈南竹感叹道,不自觉扬起了嘴角,本就精致的五官在情绪的渲染下更是惑人心神。
还在“教育”她的仇子晔不自觉看直了眼。
“你干什么!”
正与那位左先生客套的沈南竹察觉肩上多了只手,下意识反手打开,瞪着面前的仇子晔冷声道。
被挥开的男人面上闪过一抹不悦,倒是用一种她做错了什么的谴责眼神看着她。
“小小,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仇子晔倒打一耙,率先发难,“我在和你说话,你一个劲在那玩手机是怎么回事?”
啊?
这人到底是谁啊?
刚刚那一声质问太过响亮,以至于周围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地都冲二人看来。若是换一个脸皮薄一点的,被这么热烈关注着,难免会气势弱上一点顺了仇子晔的话。
可惜……沈南竹素来不是个喜欢面子的。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沈南竹脸色一沉,无形的气势迅速倾泻而出。
仇子晔被她盯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而当他发现自己在沈南竹面前这一瞬退让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可能。
不过是个女人,就算是沈家人,怎么会有这种气势。
“如果不认识,你直呼我的名字是不是太冒犯了。”
“还有,擅自打扰别人,可不是你该有的修养。”
看在周围重重叠叠的人群的份上,沈南竹给他留了面子,没一脚踹上去,虽然这话在仇子晔听来……效果可能大差不差。
“这是你对我这个未婚夫该有的态度?”仇子晔不爽地皱起眉,再次冲她伸出手,“沈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未婚夫?
她哪来的未婚夫?
沈南竹这下看他的眼神彻底变成了看神经病,她本来是能躲开仇子晔的手的,但不知为何,在即将躲闪的那一瞬间,她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尸体腐烂后混着垃圾发酵,恶臭难闻。
“嘶~”沈南竹下意识想去按住那抽疼的额角,五官皱成一团。
而在那只手即将抓住她的前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那只不怀好意的“罪恶之掌”。
“啪——”
这一声比刚刚沈南竹打的那一下还要响亮。
清脆的响声彻底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怎么了?’
没看到起因的宾客们对视着,眼神疑惑。
旁边的人递给他一个“不可说”的神秘回应。
“你是谁啊?”仇子晔不善地瞪着来人,不是很甘心地发现这人竟然高出自己一个头以至于他不得不以这种仰望的视角看着来人。
“我和我未婚妻……”
“做梦得有个限度,先生。”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如一曲悠扬小调,带着缕缕回音。
等等。
回音?
缓过神的沈南竹顺势看向回音来源——来人另一只手中的手机,惊讶地睁大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本该停留在聊天界面上的屏幕此时正呈现着“通话中”三个大字。
估计是刚刚那一下她不小心按到了通话,然后被对方接听了。
“……左,左先生?”沈南竹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巧?
略带疑惑的女声一左一右地袭来,身材高大的左先生回头冲她安抚地笑笑,似乎在安慰她别担心。
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如碧波荡漾,轻而易举的,便攫取了沈南竹所有的注意力。
……好,好熟悉。
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但这个明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种不对劲再次浮上心头。
沈南竹心神恍惚,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印象寥寥,只记得这位左先生替她赶走了仇子晔,两人站在窗边说了会话。
说来也好笑,两人明明已经面对面在一起了,但那通误拨出去的电话却一直没有被挂断。
沈南竹是被接二连三的错觉弄得慌神,忘了。
而这位左先生也纵着她,温柔得不像话,在分别前才浅浅告别,替她捋了捋脸颊边的鬓发,道了一声“晚安”和“好梦”。
……
“小小?”
回去的路上,文沅如担忧得看着心不在焉的女儿,“怎么了?我听说仇家那小子刚刚找了你麻烦,没事吧?”
沈南竹眨眨眼,“没事,妈妈。那个仇子晔,真的和我们家有关系吗?”
“之前你爷爷和他长辈开玩笑说过要给你们订娃娃亲。”文沅如不在意地答道,“但我和你爸他坚决反对,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谁知道仇家那边还巴巴想着。”
“真不要脸。”
原来是这么回事。
沈南竹了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说那扫兴的一家了。”文沅如摸摸她的头,“放心吧小小,没人能强迫你。”
沈南竹挽住她的手臂,愉悦地弯起眉眼,撒娇道,“我知道,妈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