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霜墨点点尾巴，一眨眼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它来去得很快。
不消一会带着昏迷的苏教授回到了这处空间。
李叔伸手在苏教授脖颈处试了试，又上下快速扫了一眼，见没有明显伤痕后，悄然松了口气。
这个小插曲过去，话题回归正轨。
左珏把要求简单和望舒交代了一下，转头看向李叔和洛甫洵，“望舒可以建立沟通的渠道，但具体怎么操作可能要看二位的了。”
李叔为难道，“这……我也没有做过，洛先生，如果要唤醒他们的意识，具体该怎么做？”
洛甫洵眨眼，“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唔……小左，你们那个植物人意识唤醒是通过什么方式做到的？”
“简单来说就是刺激大脑，让大脑皮层能逐渐对外界的变化作出反应。”左珏打了个比方，“比如创造一个很危险和刺激的环境，然后将链接的病人意识放在其中，通过种种困境来刺激病人，使他们意识逐渐苏醒。”
洛甫洵了然，“那就这样办吧，我觉得可行。”
从科学上讲，危险可以刺激激素分泌，比如肾上腺素，使沉睡的脑波信号发生改变；而从人文上来说，恐惧也的确比幸福更让人警醒。
“就是这个环境……可能不能太简单。”李叔见他们商量好，自然也没有其他意见，他顺着想道，“最好是和现在的处境有些相似，这样他们可能会更容易苏醒过来。”
洛甫洵闻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就用五年前的那件事吧。”
那个时候……和现在，是何其相似。
只是，正逆颠倒了而已。
五年前？
李叔一怔，面上闪过凝重，“您确定？”
他飞快扫了一眼旁边的左珏，一眨不眨地望着负手而立的洛甫洵，委婉提醒道，“我觉得可能需要再讨论一下。”
洛甫洵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半点没打算退让，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怕什么？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泰然，看得李叔眼角一抽。
李叔，“……”
不是，您别带头搞事啊！
左先生看见小九被困住已经很生气了，就这还没解决呢！您又要拿另一件更严重的刺激他？
泛着寒意的冰霜冻住了冬日的湖面，一点点的，顺着脉络，侵入了躯壳。
李叔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眉头皱成了乱麻。
洛甫洵轻笑，反问道，“难道还有比那个时候更好的选择吗？”
“救世主。”他一语双关道，“多么相似的开端啊。”
李叔扶额，见他当真没有改主意的打算后，沉重叹了口气，举手投降，“好叭，既然您这么坚持的话……数据存在飞鸾那里，望舒，麻烦你基于当时的情况构建一个虚拟环境，然后通过通道把那些人的意识给输送过来。”
望舒回头看了一眼左珏，见他一副默认样，敬了个标准的礼，“好的，我马上去做，大概十分钟后完成。”
左珏把头上缩着的霜墨薅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它，冷声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偷懒的小蛇翻了个白眼，当它愿意和这个臭男人在一起啊！哼，要不是这人身上九九气息最浓，它才不要理他呢！
但好奇怪，为什么它总觉得这个男人这么熟悉呢？
……好像，他们合该是一体的一样。
简简单单没有脑袋的小蛇被这个直击本质的问题砸晕了头，它晃了晃脑袋，把这点问题丢了出去，尾巴一甩，再次消失在众人面前。
左珏看着水幕中又双叒叕和妻子贴在一起的黑白小蛇，嘴角的笑愈发“冻”人。
左珏（微笑）：今晚就吃清蒸鱼和蛇羹吧！
李叔思来想去，还是不懂洛甫洵为什么要坚持采用五年前的事作为基础数据构建基础环境，“救世主”这个理由给得正当和自然，但往日他们经历的鬼域还少吗？
就拿洛甫洵本人来说，作为一个经历过几十年前各种战争的“老人”，他的经历比洛南烛还要来得精彩，那些……难道不能拿来用？
就算这些不能，特殊部还有一摩尔的危险案件，数不胜数，浩如烟海，仔细筛选，总能筛选出一个合适的。
所以……为什么非要选五年前呢？
李叔凑近洛甫洵，压低声音，“您确定不会有事？”
他的拐弯抹角在洛甫洵这里还不够看。
这位吃饭比李叔吃盐还多的老人轻轻笑了笑，点破他的忧心，“我可不是小九，不会悄悄打什么坏主意不告诉你。”
所以小李你尽可放心。
“我只是……想给小九一个证实的机会而已。”洛甫洵装作不在意道，“他们不是一直怀疑五年前的事是那些外国人干的吗？一直没有证据，也不是个事。这一次……倒是个机会。”
找到，那些证据的机会！
李叔哑然，这个理由……确实是无懈可击。
至少这话一出，李叔便知道自己再没有了反驳的理由。
——无论于公于私。
因此，他最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悄悄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发现，表现得相当自然的左珏。
李叔（苦笑）：希望……不会出事吧。
他这眼皮，可是跳得慌呐。
构建虚拟环境这事对望舒来说无疑是小菜一碟，几分钟过去，当霜墨还在颠三倒四地和洛南烛沟通时，那只可爱的兔子投影身上倏然亮起了白色的光。
左珏抬手试探性地捏了捏光团，跟随直觉将它放在那处链接深层空间的裂缝上，而后闭眼，将光团推了进去。
“卡兹——”
机械运转的声音凭空响起。
裂缝四周荡开一层层无形的涟漪，洛甫洵讶然挑眉，没想到左珏再次给了他惊喜。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能直接忽视能量的表观直接解构本质核心……该说他天赋异禀，还是深藏不露呢？
每一种能量都有核心与表现两个层次，以玄力为例，大部分玄术师拥有玄力，并且会运用它——但却从来没有去研究过玄力的运行机制，以至于他们无法从本质上理解玄力，并将其化作自己的一部分，从而导致很多人在一定年岁后一直在原地踏步。
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这是掌控力量最基本的要求。
而左珏刚刚构建通道的做法显然没有停留在表层上，而是通过更改“空间之力”的核心实现的。
如果这是他才接触这股力量没多久，那“天才”来形容他都太过含蓄。而如果是早已知晓的话……那他这位徒婿身上的秘密，可是一点也不比小九少啊。
洛甫洵意味深长地收回眼神，暂且把这事压下，想着等洛南烛出来之后再好生与她说一说。
水幕中，霜墨磕磕绊绊的交流不算效率高，但洛南烛总算理清了些头绪。或许是因为同性相斥，小蛇并没有提到左珏的存在，而洛南烛自然猜不到它口中的坏人——指的是她那位体贴入微的丈夫。
“师父的提议吗？”洛南烛点点头，“确实是个好方法，我这边会注意帮忙掩盖的。”
“等下我会尽可能扰乱这里的磁场，墨墨你趁机把通道建在边角吧。那里信号弱，不容易被发现。”
小蛇“嗯”了一声。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将空间重组之后，左珏放下了手，转头对上的是李叔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许是考虑到眼下也不是什么好时机，这位中年人还算矜持，没有冲上前去邀请，只反复看着那条有些卷边、周遭涟漪不断的裂缝，喃喃道，“真神奇，解构空间……完全是上个维度才可能存在的事了吧。”
又是个没听过的词汇。
左珏想了想，略微记下一笔后又抛之脑后。
实话说，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小九牵扯其中，他还是更愿意做一个在商场厮杀的“普通人”。
虽然构建通道的一人一蛇相处得不算愉快，但在干活这事上……他们却是相当有默契。
细长的裂缝被白光撑开了个口，一下一下的振动着，似乎在诉说“欢迎”。
洛甫洵见一切就绪，率先向裂缝伸出手，“我去里面搭把手，你们留一个人在外面准备接应吧。”
李叔和左珏对视一眼，前者还没开口，后者就笑眯眯地主动请缨道，“好，那我和您一起吧。要是遇到什么意外，也好相互照应。”
话没出口的李叔，“……”
不是，怎么他一下成外人了？
讲道理，论认识先后和资历，明明他更适合吧！
这种被排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也好，那就我们去吧。”不等李叔为自己争取的话说出口，洛甫洵快刀斩乱麻地直接下了决定。
他一手抓住左珏，接着下一秒，两人一头扎进了波动的裂缝中。
被留下来守家的李叔那句“嘱咐”终究是没机会说出口。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那种洛老先生在搞事的既视感愈发强盛，但就像他阻止不了洛南烛一样，对于洛甫洵要干什么，他也只能费些口舌劝说。
……而其他的，自然是无能为力。
“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啊。”他喃喃着。
否则，他该怎么和小九交代啊！
（猫猫皱眉.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