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之前亲眼见过它们吗?”洛南烛越看越觉得这些动物不像是凭着课本和想象画出来的,它们生动得,应是画者亲眼见过,才会如此活灵活现。
见过吗?
左珏难得愣了下神。
用见过来形容,许是不太恰当。
他的眼神落在那些绘制了海生动物的小瓷盘上,不是见过,是从小和它们一起长大。
记忆深处的海浪喧嚣着,拍打着石壁,他默默将它们压下,笑道,“之前有幸遇见过,画得真的有那么像吗?”
“当然。”洛南烛肯定道,开始思考自己能在上面增添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洛南烛(为难):啊……不知道秋秋会不会喜欢八条尾巴的小狐狸,或者异瞳白鳞的蟒蛇?再不然的话,其实讨封的黄鼠狼也应该,还是看得过去的,吧?
发现自己记忆中的小动物多少有点有违常理的特征后,洛南烛哽了哽,见鬼,这些东西完全不敢画出来嘛。
要不,来个院里的那棵“半死半活”的发财树?
只画一半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正思索着,一个小小的白盘被捧在掌心,小心地递了过来。
洛南烛仔细一看,眉目间带上了些欣喜和羞涩。
白盘上,一个Q态的少女俏然而立。
认出这是自己的洛南烛看着“少女没站稳即将跌落”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两人的初见。
那个时候,她也是像画着的一样,下楼时不小心从楼梯上踩空,碰巧被丈夫所救。
“这个是不是也很像?”
丈夫打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洛南烛摸了摸鼻尖,“秋秋怎么还画了这个?”
“因为想把小九画下来。”左珏答道。
想把你的每一个情态,都画下来,而后牢牢地记住,再也不忘。
“我准备了一套瓷具和画笔。”
左珏轻声道,“小九想画什么,之后可以随时动笔。等颜料干掉后,我们再一起来这里把它们挂在这个瓷盘上。届时,就像大花里开了小花一样,一定很好看。”
洛南烛跟着他的话想象,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欣然点头,“好呀,明天也带些去斛篱小巷吧,无事的时候我正好可以琢磨琢磨。”
“那第一个的话……作为丈夫,我可以行使特权,申请——是小九第一次见我的情形吗?”
左珏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洛南烛手心,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这个,就作为回礼吧。”
“唔……”洛南烛闻言佯装犹豫了下,在左珏包容和宠溺的眼神下,握住了那份礼物,爽快道,“好啊,到时我们就一起放上去。”
“放在一起。”
左珏低声应道,“好。”
两人又依偎着说了会情话,左珏一边和洛南烛分享他在瓷器展上的见闻,一边将手机中的照片一一展现给她看
参展的选手们技艺无一不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雕花争奇斗艳,杯刻厚重朴实。
洛南烛看着其中一个玉兰树模样的作品,抬眸笑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把这个也带回来了?”
左珏坦然,“对,这阵子在走流程。还有那个柿子灯笼树,我想之后把它们放在客厅里。”
“小九要不要带一个去小巷那边?我还买了些彩陶瓶。”
“这个蓝钧釉的我觉得很合适。”
洛南烛定睛一看,陶瓷瓶总体呈上窄下宽的形态,接口处过渡为棕黑色,瓶身并非剔透澄澈的浅蓝,而是带着一点细沙状的蔚蓝色。
——像是与大海接壤的沙滩,只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安静又危险的感受。
把手处的小鹿憨态可掬,洛南烛见此不由地心生欢喜。
那些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口中,她话头一转,酣然应下。
瞧她欢喜得紧,左珏也跟着高兴。两人你侬我侬地交换了个甜蜜的吻,靠在一起任由阳光将影子剪成缠绵的情诗,一笔一画写在时间深处。
等翻到最后几张瓷器做的小动物时,左珏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给骆冬送过正式的见面礼。
因为被告知得仓促,他们相见那天左珏只是给骆冬转了些钱聊表心意。
但那毕竟敷衍,尤其对于他们来说,一串数字,说来绝对是最不上心的礼物。
故而,看见末尾这几张活泼可爱的小猫,左珏觉得将它们送给骆冬也不错。
他将想法告诉给了洛南烛。
洛南烛自是没有意见,秋秋想送什么都是他的自由,也必然有他的用意。
虽然她是两人相识的桥梁,但她却绝不会掺和两人之间的相处。
不过,说到礼物的话……
洛南烛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笑着递给了左珏,“拆拆看?”
左珏拿过后没急着打开,反而轻轻掂量了几下,猜道,“是袖扣吗?”
“对。”洛南烛扬了扬下巴,“我拿黑青玉磨的,你看喜不喜欢?”
左珏拆开包装,一对黑色的袖扣静静躺在丝绸垫布上。
黑青玉属和田玉的一种,触感温润,并无一般玉石的冰冷。它在自然光下是幽深的黑色,但因其内部晶体规模的缘故,特殊角度下,黑色又会转变为有质感的墨青。
和普通的以金银为材质的袖扣不同,这一对因是玉石制成,瞧上去并没有所谓“时尚”的“俗气”。它更像一位饱经了沧桑的老绅士,凸显着从容和低调。
左珏爱不释手地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指腹滑过袖扣的底端,像是文字的刻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q,q。
秋,秋。
这两个缩写的字母像是烙印,无声地点明着归属。
左珏的心软成了一滩水,望向洛南烛的目光中甜味满得似乎快要溢出来。
“我会好好保管的。”他身体前倾,将眉眼含笑等着他回复的妻子抱了个满怀。
“我很喜欢,谢谢小九。”
洛南烛眨眼,温柔回应道,“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