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梦的第二天，你送了两个馒头给它吧。”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骆冬却用的是陈述的口吻。
“既然只当它是个梦，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给它送东西呢？”
少年的脸上是直白的不解，似乎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一样。
黄习芹心中的侥幸一点点消散，但她依然嘴硬道，“我们那边对这这些事都很忌惮，可能一个梦说明不了什么，但去拜拜总是能让人心安些，我给它馒头也只是因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这话很符合国人的思维逻辑。
在平时，大家未必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可一旦出了什么奇怪的事，或许只是个类似于预告的梦，国人都会下意识去庙里拜拜，驱驱邪。
骆冬对她的答案一点也不意外，所以他没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又问道，“那之后的事呢？就当你最开始不知道吧，那从你21岁找工作开始，你为什么要去它的神像前祈福，然后供上贡品呢？”
“如果你想说，这只是讨个吉利的话……那你能解释一下，你知道自己能得到一大笔拆迁款后，但却依然去神像前祈祷自己再富有一点这件事吗？”
“这个，也是为了讨个吉利吗？”
简单的几个问句，却像千斤重的石头一样，一块一块的，压在了黄习芹的心里。
旁观的网友们听到这，纷纷炸开。
一些之前为黄习芹说话的，此时也不免开始怀疑起她是否真的像所说的那样“一无所知”。
【↑废话，肯定不是啊！不说其他的，就最后这一个，她肯定有所察觉才会去求吧！wok，这女人真的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都有拆迁款了竟然还想要更多？！】
【……虽然大家总说没人会嫌钱多，但，这tm也不是你主动去害人的理由吧！】
【我觉得她21岁前可能不知道，但那之后嘛……可就说不准了。】
【说不准个der啊！这女人绝对有所察觉，不然干嘛要主动去供奉祈祷？虽然我tm高考的时候希望自己考好一点也去庙里拜了拜，但可什么也没给啊！拜佛什么时候要求一定要给东西的？讨个吉利也太TND扯淡了吧！】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拜佛吧，啧，真牛啊。】
看着这些含着指责之语的弹幕，黄习芹的脸色白了红，红了又青，青了又紫，几色交织、五彩纷呈的，尤为好看。
“我……不知道。”
依然是一句否定的回答，但这次黄习芹自己说着都已没了底气。
骆冬也不想和她争执这个，在算出结果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她可能会这样说。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切的后果，早在她许下愿望那一刻，便注定了。
不管她是知道、不知道，或者，装不知道……她都将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这个世界的规则，向来公平。
“……早点去接你的女儿吧，她一个人，挺孤零零的。”
到这时，两人间也没什么好聊下去的了。
见黄习芹依然选择自欺欺人后，骆冬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结束了连麦。
镜头消失后，网友们也感到怅然。
有想说她那样子瞧着怪可怜的，但一想到她落到这境地多少还是自作孽，那点可怜就被咽下了喉。
有想骂她恶毒的，可又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故意，怕被打脸的也不敢骂太狠。
所以，兜兜转转的，这两批人只能打上一连串省略号，然后叹气说——
【可惜了那些被殃及的人。】
算完这卦，骆冬心情也跟着有些不好，连开第二卦的时候，语气也跟着有些低落。
旁边看书的洛南烛见状有些担忧。
这个世界底色并非非黑即白，而是暗沉的灰。人心是融在其中的光点，可能会从灰色中脱去不起眼的外衣，变得闪闪发光；但也有可能会彻底被灰烬掩埋，沉入无穷的深渊……
多变的人心造就了形形色色的人。
而越了解它们，就越容易感到失望。
因为它不可捉摸，因为它……狡猾奸诈。
骆冬正是无条件认定世间依然是美好的年纪，让他见识到伪善的人心，洛南烛其实也很犹豫。
在黄习芹的卦开始之前，她甚至想过要不要打断他。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从事他们这一行的，往往最清楚真相，也往往——最看得见人心的卑劣。
咚咚总要学会去面对这些事，总要认识到——人心，无常。
就像这一卦。
黄习芹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身边发生的那些事，但她却选择了听之任之。
——因为刀，还没有扎到她自己身上，所以她不会觉得疼。
只要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装不知道就好了。
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她选择装聋作哑——因为这样，就不会有害死人的愧疚，就更少了心理负担。
可惜，贪婪这头恶魔并不会就此罢休，它会一步一步的，将她推向最深的深渊。
和那些敢直面欲望的人相比，黄习芹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她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小人”，所以将自己刷成了白色。
骆冬之前并没有遇见过黄习芹这样的人，又胆小，又胆大，矛盾得让他想救她，但却又觉得她活该。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十分为难，便也更认识到——纯粹，是多么难得。
深吸了口气，骆冬从挣扎中的情绪缓和过来，他冲洛南烛露出一个安然的笑，接着看向第二卦。
这人的名字是一串乱码。
骆冬有些艰难地把这个感觉是脸滚键盘的的ID念了出来。
“&354#）%ENS？”
“这位网友在吗？”
被点到名字的风星璇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巧。
他来这直播间其实就是为了看看这个“听师傅的话”算命有多准，到底是不是个骗子，以及，如果可以的话就顺便再和他切磋一番。
前两个问题的答案，在刚刚的第一卦中得到了答案。
——骆冬，的确是有点真本事的。
意识到这点后，风星璇对切磋就更是心痒难耐了起来。
他本想在评论区发评引起主播的注意，和他搭上话从而将来意表明。但这在线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些，他的话一发出，不到三秒，就被别人挤了下去。所以努力了十几分钟，除了收获了几条觉得“他是个大佬”的吹捧外，风星璇根本就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本以为今天只能这样无功而返后，风星璇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竟然被抽中了！
！
还有比这更恰当的时机吗？！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风星璇很快回神，火速向骆冬提交了连麦申请。
骆冬点了同意。
下一秒，风星璇就出现在了直播间。
在众人正疑惑这位小帅哥会有什么烦恼时，耳边响起了一道充满活力和激情的嗓音。
“我没什么要算的，但我想邀请主播来场比试。正好我也对算卦很感兴趣，所以我们来比一比吧，主播。我想知道我们谁更厉害！”
哈？
网友们有些意外。
这一卦——竟是个来找茬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