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珏他,应该还没事吧?”李叔试探性地问道。
布偶娃娃点了下头,关节处发出“咔吱”的响声,“我放在他身上的符咒还没有被触发。”
暂时是安全的。
李叔松了口气,复又开始头疼,“现在要怎么办?”
他们这些外面的进不去,难不成……要全指望里面的人?
李叔,“……”
他觉得这事应该蛮困难的。
毕竟就“报警”那人发过来的图片来看,引发异样的原因和结果明显和正常跟普通两词搭不上边。
里面那些人智商是有,可谁也说不好面对这种情况他们还能不能保持正常的心态。
“你怎么瞧着一点也不担心?”李叔不解。
洛南烛坦然答道,“因为我相信他在我找到他之前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秋秋他又不是莬丝子,离了我就活不下去。这种异常的东西也只是第一眼看着新鲜,实际接触多了,比现实中好多其他问题都方便解决。”
李叔被她这么一说,脑回路立刻转过了弯,但又想起被卷入的其他人,刚刚放下的心马上又提了起来。
左珏是不用担心了,但其他人嘛……
李叔(强颜欢笑):谢邀,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到底要怎么和上级汇报花国经济即将迎来“重大转折”这件事了。
“你还能和那个报警的人联系上吗?”
李叔眼前一亮,打开界面发了条信息过去,“可以联系!”
“那就教他试着把问题的源头找出来。”余鱼从腰间抽出一把刀,跃跃欲试地看着面前的白雾,“或者我还有个主意,如果不能以物体的形态进去的话,那我可以变成鬼试一试。”
“这么说的话……”洛南烛落到李叔头上,幽幽应道,“我应该也可以。”
“不可以!”
李叔下意识反驳,揪住它的头将它放在手心,一字一句道,“南烛,不要冲动。”
洛南烛眨眼,“……”
fine,她就知道会这样。
可说回来这事也不怪李叔大惊小怪,毕竟她现在不只是为了自己活着。如果踏错一步,受苦的恐怕不止是成千上百的人。
“我去试试好了。”余鱼二话不说直接变成了一个小黑团,蹦跳着就要向白雾中冲过去。
岑东博熟练地接住她因为灵魂脱离而软软倒下的身体,欲言又止,“小鱼,保护好自己。”
小黑团蹦了两下表示知道,接过苏教授递来的传感器,一头扎进了迷雾中。
李叔连着向“报案人”发了好几条消息,但对面却丝毫没有回音,他不敢想那人是否已经遇害,只祈祷着是因为慌乱所以手机被丢在了一旁。
在他焦急地等候音讯时,余鱼也从白雾中失望而归。
“我进不去。”小黑团坐在小道童旁边,低声将刚刚自己见到的情况说给他们听,“白雾里什么也看不见,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找到路。但我也没有看见苏教授拍下的影像中有的那些非人类生物,里面似乎只是白雾。”
“那看来……现在的确只能指望里面的人传点消息出来了。”李叔眉头紧锁,看向苏教授,“教授您这边呢?”
苏教授扶了下眼镜,指着屏幕中的几个波段道,“里面的情况应该还算稳定,引起能量异动的异常点好像出了问题,从刚刚开始,就不停地在衰变。”
衰变?
李叔谨慎问道,“它释放出的能量是否对其余人有害?”
苏教授摇头,“恰恰相反,这股能量对我们似乎还有反哺作用。南烛和小鱼应该感受到了吧?”
小道童和小黑团齐齐点头。
岑东博抽出腰间的毛笔,轻提手腕在空中点了一下。
笔落的瞬间,一个刻着金字的阵法从狼毫尾端飞速向四周扩散。
他闭上眼细细感知了一下,确定道,“这里的灵气的确比方才更浓郁了。”
“所以我有个想法。”苏教授示意他们看向旁边的电脑,“不管怎样说,异次空间的出现绝不会是一件随机事件。假设原来的别墅为a,覆盖了别墅区的异次空间为b的话,a和b一定存在一定的关联,b一定会受到a的影响。”
“那么我们是否能假设,b是a的一种变异形态呢?”
苏教授想了想,“大概可以理解为基因变异。”
“您的意思是b并不是将a排挤了出去,而是由a变成的?”李叔顺着苏教授的逻辑推理道,“那这些白雾是因为基因片段要容许变异基因存在的一个过渡期?就是现实世界容许b存在的一种手段?”
苏教授点头,“小鱼之所以进不去,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上没有带上‘变异’的讯号,过渡区拒绝接纳她。如果能将白雾取一部分让它掩盖住小鱼身上的现实特征的话,说不定……”
小黑团当即试着抽出一丝白雾往自己身上绕了绕。
“不行。”余鱼看了看身边慢慢消散的白雾,“它们被勾出后在现实世界中完全活不长。”
圆滚滚的黑团在白雾中蹦蹦跳跳,看着像是穿了一条有褶皱的白裙子,岑东博想了想,用笔牵引出一道白雾环在了她身上。
“需要玄力维持。”
见白雾没有消散,他又试着勾出另外两三缕白纱做成帽子和披风的样子“穿”在了余鱼的身上。
见它们将她妆点成了“白大帅”的模样,岑东博最终确定道,“玄力能维持白雾的形态。”
那岂不是就像过渡区一样?
一道灵光从苏教授脑海中一闪而逝。
不过由于信息的匮乏,她此时并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那我就再去试试啰。”小黑团在小道童身上蹭了蹭,然后又火急火燎地冲向了白雾。
她气势汹汹,小披风和白裙子抖出了波浪的弧度。
只是还不等她一头扎进其中,几乎要凝固成型的雾团突然猛烈地抖动了一下,接着变得越来越稀薄。
“雾气消散了?!”李叔喊住余鱼,“等一下,小鱼。”
“苏教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苏教授手指如穿花蝴蝶般在屏幕上飞过,应道,“异常源被解决了,这里应该要恢复正常的状态了。”
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李叔有些不敢置信,一边命令身边的助理等下做好工作,一边神色不定地看着面前越来越清晰的房屋,内心复杂。
刚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自己留在左珏身上的符咒被触动的洛南烛安静地眨了眨眼,也跟着沉思道。
这东西,好像不怎么厉害啊。
一张奔雷咒就解决了?
视角回到别墅内。
被数不清的怪物们围攻的人类死的死,伤的伤,最终缩在角落中苟延残喘。
而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还有余力反抗,而是因为那些怪物们将他们聚在一起后就暂时没有了“要他们命”的打算,只一个劲的围着他们,像是在豢养牲畜。
阿福早在怪物出现的时候就退到了左珏的身边,刚刚一路护着他们率先退到了安全的区域里。
“阿福,有受伤吗?”左珏有些担心地看向他。
阿福轻轻摇头,神色中没了往日的轻松,低声道,“先生,这些怪物比崔渊博的长足更难缠。”
而且他们数量又多,如果仅凭着他,今天怕是会有一场苦战。
“不碍事。”左珏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阿禄刚刚通知了阿文,很快就会解决的。”
“等下记得先保护好自己。”
阿福对后面那条命令非常不满,“先生,我……”
“我又不真的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左珏打断他,单手解开西装上的扣子,松了松领带,“阿禄你也是,别忘了,以前可都是我护在你们两个身前的。”
可也从没有家臣逃命让家主死守的道理。
阿禄面上应是,单私下却和阿福对视了一眼,打定主意在阿文到来之前一定要将先生给护好。
适才反抗的鲜血和恐慌一起蔓延在大厅中,指针滑过八点半,一直盯着他们但没有动作的女仆神色忽然变得狂热兴奋。
血一般的嘴巴弧度越咧越大,煞白的脸上挂起了诡异的弧度。
“开始吧!一切为了至高无上的存在!”
安静的大厅刹那间变得吵闹,怪物们不甘示弱地发出了吼叫,手舞足蹈的,将妆点得华丽的各种摆设砸了个稀碎。
古怪又癫狂的气氛越演越烈,所有人脸上不由地浮现出绝望的色彩。
他们并非听不懂崔渊博和女仆的对话。
祭品——他们会有什么下场,早藏在了这两个字中。
“艹,早知道今天我tm宁愿摔断腿也不来了。”
咒骂声不绝于耳。
沈南舟厌烦地皱了下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叶昕玉。
她似乎并没有在害怕。
为什么?
难道,还有其他的方法?
不等他想出个一二三,身边那个最早开始咒骂的人突然恶狠狠扑向亲朋好友,毫无留情地开始殴打他,被殴打的人茫然一瞬,随即出现同样凶狠的眼神。
沈南舟下意识侧开一步,有些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内讧。
而这并不只是个例,越来越多的宾客露出了丑陋的面目。
害怕恐惧已完全被其他情绪占领。
愤怒、仇恨、痛苦、斗争。
好讨厌啊!
好恶心呀!
好碍眼呀!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吧,全部都**吧!!!!!!
“就是你上次抢我的生意,杀了你!!!”
“你太碍眼了!**吧!”
“是你上次给我下绊子!!要让你付出代价!!”
女仆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的模样,尖细的笑声回荡在大厅中。
对,就是这样。
心中的恶意被诱导出来,宾客在极端的情绪下怀着恶意和怨恨死去,怨气达到顶峰——他们的一切才会成为最好的祭品啊。
崔老爷子站在她身后,同样欣赏地看着眼前地一切。
他的眼睛已经不在是人类状态的圆瞳,而是野兽的竖状。
他挑剔地筛选着合适的猎物,忽然,却目光一顿。
和其他人癫狂发疯的样子不同,他最想要的那个人却依然安静地站在远离风波的地方。
周边想要靠近他的人都被阿福与阿禄击退,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悠闲样。
嫉妒的毒蛇吐出了蛇信。
“我要他的命。”
崔渊博恭谨地看向女仆。
女仆扫了左珏一眼,像在看猪狗。
“他的命格贵重,要留到最后。”
他们似乎并没有在商讨一条人命的感觉,一来一往的,居高临下的傲慢提现得一览无余。
【无知会将傲慢送上死刑架。】
不知为何,左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他想了想,这句话似乎是很早之前有人嘲讽他毛头小子妄想一步登天时,小九反击时所说的。
用在此情此景,竟然意外的也有些合适。
许是自小见惯了风浪,对于今晚所发生的事这一切,左珏其实也很难生出害怕与畏惧的心理。
怪物又如何,不过是畸形的另一个物种而已。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想研究下这些怪物能否在另外一些地方发挥作用。
要说今晚让他唯一困扰的,恐怕还是那位叶家小姐心声中那一句——【有那个姐姐,只要跟紧他们我肯定不会出事。】
那个姐姐……
小九吗?
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一种不祥的预感滑过他的心头,不等他细想,一根恶心的长足突然从他的身边掠过。
左珏身姿敏捷地闪开,眯眼望向前方的那两人。
女仆对崔渊博的出手很不高兴,“我说了,他要留在最后。”
“可我想他的皮和命快疯了。”崔渊博目眦俱裂,身后的长足跟随他的心情在空中胡乱飞舞。
“你不是要他做最后一个祭品吗?魂魄也可以吧,把他的魂魄塞进我的身体,我只要他的皮!”
女仆思索了一下,同意了。
而后,她开始用尖细的嗓音念起了奇奇怪怪的语言。
崔渊博闻言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盯着左珏的目光愈发露骨。
耳边响起了一种奇怪的破空声。
左珏似有所觉地翻身躲开,脚下却突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法阵。
红色的纹路直白地叙述着不祥,它慢慢流动了起来。
左珏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好像被套上了一个东西,并且,有逐渐收紧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