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假笑,“是啊,苏教授高度赞扬了某人偷偷摸摸背着大家搞出来的改良阵法,并惋惜地表示如果这位同志当初没有因家学渊源走上玄学一途的话,在科研方面她也一定会有光明的前程,失去她,是国家的损失。”
“所以某个不知道背着我们干了多少活的,可一定得好好活着啊。”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字从他的牙齿间蹦出来的。
洛南烛看他这副咬牙切齿和身边的同伴那或不赞同,或气愤,或冷笑的样子,无奈望天,竭力装出不懂李叔刚刚那话是在说谁的模样。
“小九……”
曲鹤白拍了拍手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啊,这波操作我给82,剩下的以666的形式发给你。”
伯子寒瞪大眼睛,“小曲你干嘛夸她?”
这不是在怂恿小九继续搞事吗?
明岱澜敲了下它的头,“……他在阴阳怪气。”
蠢狐狸。
洛南烛听见这话没忍住睨了两人一眼。
还非要点出来是吧?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停留在过去的事上。”她强作镇定,妄图蒙混过关,“谈论已经发生的事并没有意义。”
余鱼扯了扯嘴角,想说些不好听的话,但又怕这些话伤到彼此,便又讪讪咽下,最后只能自己和自己生着闷气,委屈地扭过头。
蛊莘抱着她的脖颈,眼眶处泪珠滚动。
素来恪守男女之别,在十岁后就一直装着“稳重端肃”的巫双攥紧了她的衣角,仰头看着被妹妹缠住的洛南烛,嘴巴张开又闭上。
“九九,不要离开我们。”
召林双手抱胸,“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置气。
见众人这副不好沟通的样子,洛南烛头疼地揉了下额角。
她是说李叔那天怎么比平常好说话,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我尽量……没有下次。”拗不过他们,洛南烛最终这样保证道。
其他人对那个“尽量”不是很满意,但也知道她这是把后果考虑进去了的“妥协”,也没有再在这事上拿着不放,丢给她一个“你最好是记住了”的眼神,将就着把这事翻了篇。
又说回。
“黑省那边好说,但老越可不大好搞。”
李叔却不这样认为,“我们自己是有些不方便,但和上面通下气应该会容易很多。”
明岱澜和曲鹤白闻言面上浮现出兴味,不走心地“哇哦”了一声。
又要开始演习了吗?
(捧瓜)针不戳啊~
两人的耍宝引来李叔警告的一瞥。
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明岱澜当即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任旁边的伯子寒如何追问,都没有吐出半个真相。
“现下看来是我们得忙起来了。”封仪感叹,复又想起两次开会都不在的邱冠槐,不由问道,“邱老那边,还顺利吗?”
李叔,“我之前和他沟通的时候,他说从鹄的态度松动了许多,最近他正巧要出一个外勤,便带从鹄去体验去了。回来的话,可能刚好能赶上粤省的那个。”
“对了,两个人的话,你们没问题吗?”
他担忧地看向在座的年轻人们,依据三个诡秘区中的经验,特殊部最终还是把每个诡秘区的参与人员减少到了两个。
虽然洛南烛他们都说没有问题,但李叔却还是有些顾虑,总觉得两个人还是势单力薄了些。
封仪安慰他,“没事的,我们之前处理鬼域不也是这样吗?可能进去后会有些手生,等熟练就好了。”
李叔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召林对那个邱老口中叛逆的孩子——邱从鹄颇为好奇。
“他怎么就想通了?”
李叔笑而不语,“长大懂事了吧。”
啊?
召林露出怀疑的表情,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不是都叛逆了十几年了吗?
伯子寒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听说邱老走之前找李叔要了个入梦的铃铛,然后还去找了下那位叶小姐。”
召林恍然。
懂了,让那小子做了场“预知梦”是吧?
邱老这……也挺机灵的啊。
李叔本来是打算等苏教授那边的结果出来后,与众人说一说最新的情况,顺道再和上面通下气。可谁知这次等到金乌西坠,苏教授那边也没得出个定数。
思量了一番,李叔也没再硬留几人,交代了一句“随时留意消息”后便放众人离开了。
会议后,领了任务的早早踏上了行程。
余鱼惦念着之前说过的“地府”的情况,当晚就去城隍庙走了一遭。
发现自己成了唯一一个闲人的洛南烛熟练地回了斛篱小巷,打算试验一下之前那个一直搁置的想法。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恍若嘀嗒走过的时间,不紧不慢,不疾不徐。
可随着秋意愈浓,那被夏日沉淀了一季的暴雨和风云,也在平静的湖面下张牙舞爪地扭动着,迫不及待地想要破水而出,用灾难来凸现存在。
诡秘区的事迫在眉睫,洛南烛又是个很少关注外界舆论的,所以将自己锁在小巷里的女人并不知道——在她没注意到的角落里,已经有消息开始说起“沈家真千金”的身份。
而在那虚虚假假的传闻中,不起眼的真相无故被推到了浪尖风口,且逐渐有了,烈火烹油之势。
……
“沈先生?”听闻沈家来访,左珏是意外的,南泽和沈家的三木业务往来几近了了,除了崔家老爷子的寿宴,他和沈家人可没什么交集,今天怎么会特意来拜访他呢?
心中疑窦丛生,但他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泰然之色。
挥手让阿福端了茶来,左珏请沈南舟在沙发上坐下,“沈先生今日来,是有何要事?”
桃花眼不知痕迹地打量了番对面的男人,沈南舟面上露出一抹不知名的笑意,他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左先生最近可有听见过圈子里的消息?”
这些天沉浸在“温香软玉”的左珏抛了个疑问的眼神给身侧的阿禄。
发生什么了?
阿禄想到那则消息,下意识看了眼沈南舟,表情严肃地将那个他认为完全是“离谱”的消息告诉给了左珏。
“有人说,夫人是沈家的二女儿。”
嗯?
沈家真假千金的事左珏也知道,甚至在崔家宴会上见那个昏了头的叶函惦记沈二小姐的身份时,他甚至在心里感慨过“这位小姐也是可怜,被人这样觊觎着”。
当时他是因沈二小姐的年龄和小九一样大,“爱屋及乌”地同情了下。
可他没想到……
这身份兜兜转转的,竟然还转过来了?
左珏试探性问道,“沈先生是想问我夫人?”
这人,话问着倒是一股主动权在他手上的既视感。
沈南舟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刚刚分明还不清楚情况,听下属说了一句却是能立刻拿住姿态,不得不说……这位左先生,倒还真是不好对付。
沈南舟颔首,“是的,今日冒昧来访,主要是想问问左夫人的情况。”
父母何人?可健在?会不会……是他的妹妹?
洛南烛是洛甫洵收养的。
——这事左珏知道。
毕竟两人是夫妻,结婚前拜访下长辈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左珏自己父母也早年失踪,两人还曾笑过说这也难得算是种有缘。
——一个没有父母,一个父母找不着。
说来,左珏还真没问过洛南烛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态度,只记得当时……她并不像是在意的样子。
左珏歉意一笑,“小九有位爷爷健在,倒是很少听她聊过父母的事。”
阿禄在一旁听着,默默赞了声“妙”。
百分百的真话。
——虽然组合出了虚假的效果。
爷爷和孙女。
这个组合……
沈南舟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云舒筠。
——那个他之前直觉认为是自家妹妹的女孩。
一样的关系设定。
是巧合吗?
沈南舟皱了下眉。
他又看向面前气宇轩昂的男人,眼神凝重。
虽然只有两句话,但左珏的态度却不像是要承认的样子。
有个爷爷,是想告诉他……左夫人并非是孤儿吗?
“能和左夫人见上一面吗?”沈南舟问道,“家父家母思虑妹妹已久,我也想早日找到答案。”
左珏笑了笑,好说话地将洛南烛的联系方式写下,递给了他。
沈南舟接过,客气地冲他一笑,“今日打扰了,多谢左先生。”
左珏礼貌回握,客套道,“您客气了,希望沈先生早日得偿所愿。”
沈南舟道了声谢,临走前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这位左夫人的名字,便驻足回首道,“请问左夫人名讳是?”
“洛南烛。”
穿过玻璃窗的阳光掩住了左珏的面容,让人难以看清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只能听见那道宛若大提琴般的声音说道。
“沈先生可以称呼她为洛女士。”
洛南烛。
南烛。
沈南舟听着这个熟悉的字眼,表情怔愣。
南,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