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明月，被囚于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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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得快侦探事务所。
李叔和洛甫洵看着面前形象有些凌乱的男人，神色严肃，“你的异能……是预言？”
“可以这么说。”左珏那双如海的眸子中盛满了冷冽，黑白色的鳞片在他下颔处若隐若现，“我确实看见了一些东西。”
这话不像是假的。
——但也不完全真。
洛甫洵收回视线，没拆穿他，问道，“小九？”
“对。”提到这个话题，左珏控制不住地变得急切，“她的状态很不好。”
“有人想要她的命！”
“我看见白色的烟，还有无数黑色的影子，场景很乱，然后在一座高塔上，我看见了小九。”
因为急切，他说得很简略。
洛甫洵和李叔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对视一眼，前者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先冷静，你需要把看见的东西尽量详细地从头到尾告诉我们。”
“小九暂时不会有事的。”洛甫洵正色道，“我保证。”
保证。
听到这个词，左珏不但没有冷静下来，相反，更大的惊涛骇浪在他心底翻涌。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有无尽黑夜吞噬掉月亮最后的一缕光；有毁天灭地的山洪淹没掉所有呼喊；有恶鬼扑咬、嚣张笑容下黑裙染上了洗不干净的血；还有幼芽被催折、瘟疫肆虐……
恍惚间，一棵金色的树木在疯狂生长，随之带来的——是各种惨烈的景象以及……永远无法消除的绝望。
【不要相信这句话。】
冥冥之中，他的耳边响起了这声忠告。
很重要。
这句话很重要！
叫嚣的直觉疯狂跳动，左珏深吸了口气，压下那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整理了下思绪，把所有东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那些人，今天都去过哲学画展，他们和小九被关在一个……空间缝隙里。”
“我没有看见幕后的东西，但小九身上缠了很多的线，白色的，一头在她的手腕上，一头在那些人身上。那些人没有意识，应该是昏迷着。而当小九一个个走过他们时，这些人却慢慢苏醒了过来。”
“这种清醒不像是主观意识上的，更像是……被控制的。而每多苏醒一个人，小九身上的白线就会多出一根或者好几根。”
“当所有人苏醒后，那一处的空间缝隙就崩溃了。接着，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把所有人都给拽了下去。”
“重新出现的世界……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一模一样，但那里只有那些被卷入的人。而且他们存在的形态很奇怪，像是灵魂的样子，经常拿手脚来开玩笑。”
“除此之外，那个世界只有黑夜，头上的红色月亮像是眼睛……让人很不舒服。”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奇怪的是左珏回想起那抹月亮却并不觉得畏惧。
存在他心中更多的——是另一种“害怕”。
这种害怕并非来源于对寻常事物异端化的不适，而是根植于心中深处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恐惧。
——红月会带走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存在。
永远的，带走。
想到这里，左珏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阻止它，一定要阻止它们！】
那声忠告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左珏闭了闭眼，继续道，“……然后，那个世界的人，或者说鬼越来越多，他们麻木的活着，每隔一段时间会去广场祭拜，高呼——‘感恩救世主’！”
“广场上有一座直冲云霄的黑塔，它是他们祭拜的对象。”
“而我看见……高塔的顶楼，小九被束缚在那里。”
“以一种囚犯的模样。”
“她看上去很不好，脸色苍白，浑身都是锁链，瘦了一大圈。”
每次回想起黑塔中的“洛南烛”，左珏就感觉心头上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地割着。
它的速度不快，但牵扯着血肉一点点挪动、摩擦。铁锈掉进其中，刺得人犯呕。
洛甫洵见势不好，伸手打入一道玄力进入左珏的体内，想借此叫他冷静冷静。
那股无色的力量悄无声息融入，循着脉络到了心脏处。
如果洛甫洵没有撤掉对它的感知，那么必定会借着那股力量窥见——左珏的心脏处，那道黑白色的能量体。
——它似黑洞，张口吃下了这位外来的不速之客。
然后将力量反哺到了左珏的身体中。
——他的耳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但此时一心记挂洛南烛安危的李叔和洛甫洵却并没有留意到。
左珏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接着，我听见有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小九说——‘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带来灾祸的罪人，他才是那个救世主。小九为什么还不去死，非要苟延残喘呢！’”
“什么东西！”李叔一巴掌拍到桌上。
不知道采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桌子什么纹丝不动，银白色的桌面在冷光的反射下，意外有几分科技感。
“是谁！他，怎，么，敢！”
最后那句质问从牙缝中挤出，一向以和为贵、长袖善舞的李叔此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怎么敢！
洛甫洵垂下眸，面上瞧着是风平浪静。
但只有监控知道他背在身后的手此刻正在疯狂比划着。
……算不出。
——规则不允许他知道。
时机未到？
呵！
这一次，他非要求个真相！
触及到真实的一角，反噬带来的伤害从五脏六腑处蔓延。但洛甫洵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窥得那几分真相后，慢慢抬起头，看向左珏，“然后呢？”
“后面的场景变化得很快。”左珏答道，一手捂住脑袋面色狰狞，“我只看见有一天所有被卷入的鬼魂突然被定住，然后白色烟雾弥漫，红月中爬出一只巨大的怪物——像是树藤，但身上长着各种眼睛。”
“然后有一把手柄处刻着游鱼的尖刀刺入红月，整个世界，便像被打碎的镜子一样，碎掉了。”
“之后……我看见小九从高塔坠下，扑向那只吞吃灵魂的怪物。在一声‘我就知道救世主终究属于我’的呐喊声下，她和那只怪物还有整个世界……都碎成了星光，被无情的风给吹散。”
那个预知梦到这里，便已结束。
可左珏看见的——实际上却还有一段。
但他现在并不准备说出来……后面的那一段，他想先告诉小九。
可仅仅是这个预知梦里的一切，便已经够叫李叔还有洛甫洵生气了。
他们绝不相信洛南烛是引来灾祸的罪人。
而这个梦的故事走向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那么，那个所谓的“救世主”，身份自然昭然若揭。
——一个呆在下水道里的，寡廉鲜耻的，小偷！
他想盗取本该属于小九的荣誉，让英雄被冠上老鼠的罪名，颠倒整个世界。
他怎么敢！
“那个人是谁？”李叔问道。
左珏摇头，“我没有看见他的脸，从始至终，他都躲在阴影中，只能从声音判断是个男的。”
一个男的……有手有脚做这种“偷名改姓”的事？
李叔气极反笑，好好好，有些人，还真是猪狗不如！
听见左珏表示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洛甫洵半点也不例外。窥探未来是一件危险的事，规则不会容许“全知全能”存在。
他轻飘飘瞄了一眼震怒中的李叔，意有所指道，“我真诚希望，这个人不会是内部的。”
李叔想到叶昕玉（重生，心声）曾说过有内贼引动了榕树区，脸色立刻黑得仿佛能滴出墨。
“国家不会放过他们。”他答道。
洛甫洵不置可否，眼底闪过一抹嘲笑。
从两人互动隐约看出什么的左珏不着痕迹地看了李叔一眼，剑眉轻拧。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可现在显然不是个追责的好时候。
洛甫洵把话题扯了回来，“我刚刚算了一卦，卦象提到了小鱼，再加上那道游鱼的纹路……我想小左你最后说的那把钉入红月的尖刀应该就是来自于她。”
“那么，对于你口中描述的那个只存在鬼魂的世界我有一个……不算想法的想法。”
“它应该是那个怪物仿造我们的里世界所创造出的一个伪里世界。”
伪里世界？
这个不像名词的名词引来两人疑惑的目光。
洛甫洵简单介绍道，“我们一般将鬼魂所在的世界称为里世界。现实对标的当然是地府，而小左说那个世界一开始空荡荡的，那么明显它应该处于表里世界的夹缝中。”
“只是暂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依靠什么将人的灵魂带进去的……”洛甫洵思索道。
等等，左珏说一开始的人只有小九和去过哲学画展的人……
那么，是不是有人在画展上动了手脚？
一道灵光闪过，洛甫洵转头正想问这个哲学画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左珏犹豫地回答道，“我觉得，可能和那个白烟有关系。”
李叔和洛甫洵投来不解的眼神。
为什么这么说？
左珏，“我觉得那个东西很眼熟……我曾经见过它。”
“在上一个滇省的诡秘区。”
“那些白烟与其说是烟，我觉得……和那只巨蛛的蛛丝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