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学习中流逝。
“老妈子”系统照旧喋喋不休,总在间隙弹出,无声无息:
【任务:完成《武技》耐力训练(5公里负重)】
奖励:绷带x1。
【任务:绘制5张合格‘驱邪·镇’符】
奖励:劣质朱砂x1包。
【任务:阅读《图鉴》前三章】奖励:水500ml。
深夜思索过甚时,【任务:保证6小时睡眠】
奖励:无。
【提示:精力即生命。】
任务琐碎,奖励廉价。
沈舒已了然于心——它们在锚定“沈舒”的日常轨迹,维系那份“正常”。
三月后,武技课告一段落,学校颁布了探索B级诡秘区的“考核通知”。
【B级诡秘区‘客栈’探索考核通知】
【目的:实战演练,生存能力评估,课程结业前置条件。】
【地点:编号B-7‘客栈’诡秘区(已确认核心稳定,污染可控)。】
【形式:全体参与学员(300人)随机分为30支小队(每队10人)。每队随机抽取一项考核任务。】
【安全保障:由‘磐石’精英玄术师小队(7人)负责全程监控、区域清障及核心净化。学员仅需在指定安全区域内完成自身任务。】
【任务类型:物资回收(特定区域)、环境样本采集、基础符文节点维护、低威胁诡秘生物行为观察记录等。】
【规则:任务完成即视为考核通过。严禁脱离安全区,严禁主动挑衅诡秘生物,严禁干扰‘磐石’小队行动。违者严惩并取消资格。】
【时间:三日后清晨6点,西区3号隔离门集合出发。】
通告一出,校园的气氛瞬间绷紧。
兴奋、忐忑、恐惧交织在新生们脸上。
三日后,阴沉的黎明。
西区3号隔离门前,气氛肃杀。三百名新生按编号列队,窃窃私语中带着压抑的紧张。
沈舒所在的第17小队,十个人彼此间还带着生疏的打量。
这队伍男女比例保持在5:5的微妙平衡上,因此也没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挑拨的蠢话。
隔离门厚重的合金闸缓缓升起,露出外面一片灰蒙蒙的、仿佛褪了色的荒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腐朽气息。
七道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在队伍最前方,他们穿着统一的深灰色作战服,胸口佩戴着磐石小队的徽章——一座山峰的抽象图案。
气息沉凝,目光锐利,带着久经沙场的煞气。
沈舒的目光扫过这七人,最终定格在队伍最边缘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个异常瘦小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脸色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苍白,眼窝下有浓重的青影。
他背着一个几乎与他等高的巨大金属医疗箱,箱体上刻满了细密的防护符文,显得格外沉重。宽大的作战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更衬得他形销骨立。
他微微低着头,安静地站在队伍边缘,十分刻意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骆冬,检查一下第七小队携带的基础净化符文是否齐全。”磐石小队的队长,一个面容冷硬如铁的中年汉子(代号“铁砧”)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声音像冰冷的铁块在碰撞。
“是,队长。”少年应道,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和怯懦。
他小跑着奔向第七小队,动作有些笨拙地打开沉重的医疗箱,取出一个闪烁着微光的罗盘状仪器,开始逐一检查队员们背包侧袋里插着的黄色符箓。
手指细长,关节处有长期绘制符文的薄茧,动作却异常麻利。
太瘦了……
沈舒看着他,脑海中下意识跳出一只瘦弱的小松鼠冲着她可怜巴巴求收留的模样。
……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弱?
沈舒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和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医疗箱,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简直是胡闹!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
这么小的年纪……应该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而不是在这片被死亡浸染的土地上,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职责。
磐石小队其他人都在整理武器、调试侦测仪器,唯有他,像一块被随意使唤的砖头,默默做着最基础繁杂的辅助工作。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感压在沈舒心头。
不该是这样的,她默默想着,注视着磐石小队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善。
“第17小队,任务抽取。”铁砧队长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沈舒的思绪。
一个队员上前,从铁砧手中的金属盒里抽出一枚刻着符文的骨牌。
“任务:收集‘客栈后院枯井旁’的‘阴苔’样本三份。时限:四小时。区域:客栈前院及后院(安全区标识内)。”
铁砧念出骨牌上的信息,毫无波澜,“出发。跟紧引导员,保持安静。”
引导他们的是一名磐石小队的女性成员(代号“青鸟”),她身形矫健,眼神警惕。
队伍沉默地踏入灰蒙蒙的荒野,朝着远处一片影影绰绰、仿佛海市蜃楼般的古旧建筑群走去。
从外界进入诡秘区会经历一段黑白过渡区,像是老相机拍摄出的上个世纪的相片,带着岁月的残忍。
学生们从课本上知道这些,但真正被那段黑白过渡区侵蚀时,还是感到了一点的不适。
越靠近核心,那腐朽陈旧的气息越浓。
空气变得粘滞,光线也仿佛被吸走了一部分,视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滤镜。
最终,一座破败不堪的三层木质客栈出现在众人眼前。客栈的招牌歪斜着,字迹模糊不清,隐约能辨出“客栈”二字。
大门洞开,里面透出昏暗的光。
客栈门口挂着两盏惨白的灯笼,灯笼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浆洗发白、沾着油渍的店小二服饰,脸上挂着极其僵硬、仿佛画上去的笑容。另一个则像是个账房先生,戴着瓜皮帽,低着头,一手拿着破旧的账簿,一手拨弄着算盘珠子,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噼啪”声。
这本该不存在于二十一世纪的装扮并没有引来多余的目光。
自诡秘区侵蚀,几乎所有的不可能都在其中变为了可能。
“它们是‘规则类’诡秘衍生物,扮演着客栈的‘NPC’。”青鸟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只要不违反‘客栈’的规则,不主动攻击它们,在安全区域内,它们一般不会主动袭击客人。但记住,‘扮演’总有破绽的时候,保持警惕,不要对视太久,不要回应它们超出‘服务’范畴的问题。“
踏入客栈大堂,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和淡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桌椅东倒西歪,布满蛛网。
柜台后,一个穿着暗红色绸衫、身材丰腴的“老板娘”正背对着他们,慢条斯理地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拭着柜台。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感。
“客官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柜台后,背对着众人的“老板娘”发出尖细、毫无起伏的声音。
“住店,十人,三日。”青鸟上前一步,声音沉稳。
“好嘞,上房十间,三日。请随小二去安置,莫要乱走,莫要喧哗,夜深了……莫要开门。”老板娘依然没有转过身,细细的叮嘱带着渗人的寒意。
脸上挂着僵硬笑容的“店小二”无声滑入,做出“请”的手势。
队伍在压抑的寂静中跟着走向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沈舒走在队伍中段,目光却越过人群,担忧地投向门外——骆冬正被磐石队员指挥着借着掩藏安置探测仪器,巨大的医疗箱压得他身形佝偻。
沈舒的心被揪紧,眉头深锁。
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队伍末尾的一名男生,被紧张和吱呀声弄得心神不宁,脚下猛地绊了一下,身体失控地向侧旁倒去!
慌乱中,他的手本能地抓向楼梯旁一扇虚掩的、通往侧廊的破旧木门——目标正是门上一个锈迹斑斑、样式古旧的铜插销!
别碰!
青鸟瞳孔骤缩,正要说话,又想起老板娘的叮嘱,生生咽下。
她想出手拦住,但太迟了!
男生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那冰冷的铜质。
而就在指尖即将发力扳动插销的千钧一发之际!
男生感觉自己的手腕内侧像是被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针轻轻刺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奇异镇封之意的力量瞬间涌入他的手臂。
这股力量并不粗暴,却像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断了他手臂肌肉正要发出的指令!
他的手指在触碰到插销表面的瞬间,诡异地失去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滑落下来,仿佛只是轻轻拂过门板。
铜插销纹丝未动。
然而,规则被“意图触碰”的行为本身似乎就已构成轻微触发!
门外,那个一直低头拨弄算盘的“账房先生”,猛地抬起了头!
它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蠕动的黑暗。
手中的算盘珠开始不规则地跳动,发出越来越密集的“噼啪”声!
柜台后,“老板娘”擦拭柜台的动作骤然停止!
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空白的脸上,一道猩红、巨大的口子无声裂开,如同狞笑!
“嘻嘻……不守规矩……”老板娘扭曲尖利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