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正焦灼时,设计师忽然低声惊呼。
她从一本被掏空了内部的厚重医学典籍里,抽出了一份薄薄的、却散发着不同寻常能量波动的牛皮纸袋。
——封口处有用诡异的血色蜡封密封着。
与此同时,走廊外传来细碎的声音。
“嚓……窸窣窸窣……”
一阵极其细微、仿佛是指甲轻轻刮过木质表面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门外走廊传来。
办公室内的三人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冷凝了。
那声音轻得几乎要融入夜风,却又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断断续续,时而像是在远处徘徊,时而又仿佛紧贴在了门板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执拗的节奏感。
“嚓……窸窣……”
紧接着,另一种声音加入了进来——是一种湿漉漉的、拖沓的摩擦声,像是某种沾满粘液的沉重物体,正慢悠悠地、一下下地蹭着走廊的地板,缓缓靠近。
这声音黏腻而令人不适,伴随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痛苦的喘息声。
办公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一股冰冷的、带着药水和腐烂味道的空气顺着门缝渗了进来。
灯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明灭之间,将三人脸上骤然褪去血色的惊恐照得忽明忽暗。
老A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他用眼神疯狂示意其他两人躲藏起来。
“窸窣……嚓……”
刮擦声和拖沓声在门口停了下来。
一片死寂。
比任何声响都更令人窒息。
仿佛门外的存在正静静地伫立着,将没有眼球的面孔或是其他什么感知器官,牢牢对准了这扇薄薄的门板。
然后——
“咚。”
一声轻微到极致、仿佛只是无意间碰到的敲门声。
“咚。”
又一声。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脏骤停的执拗。
“咚。”
第三声响起时,门板上那坚硬的木质,竟然以敲击点为中心,向内微微凹陷了下去,边缘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般的焦黑色!
三人清楚——门外的“东西”,正用一种缓慢而不可抗拒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到来。
【怎么办?】
设计师做着“口型”问道。
【你带着资料赶紧走。】老A回道,和小K对视一眼,点点头。
【我们掩护。】
三人刚商量好。
“轰——!!!”
那扇饱经摧残的木门连带着部分门框,就被一股绝对狂暴的力量从外部猛地踹开。
木屑碎片如同爆炸般向内喷射。
硝烟尘埃尚未散尽,一个身影已然堵在了门口。
正是圣和医院的主人——田博士。
和沈舒所见的形象不同,他此刻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丝毫平日里的阴沉或伪装出的温和,只有一种极度亢奋、扭曲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眼镜歪斜,镜片后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疯狂而饥渴的光芒,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过分整齐的牙齿。
“找到你们了……”
声音异常轻,却像冰冷的毒蛇钻入耳膜,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老A和小K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他的身后,影影绰绰地矗立着两个难以名状的恐怖轮廓——一个下半身是无数粘滑蠕动、沾满污秽的暗褐色章鱼触手,刚刚那湿漉漉的拖沓声正是源于此;另一个则形态更加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佝偻的体态和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漆黑皮毛,那细微的刮擦声似乎就是它发出的。
老A和小K没有丝毫犹豫,同时暴起。
“上!”
前者如同人形坦克般猛冲向前,试图用身体强行撞开一条通路,而小K则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手中双刃直刺田博士那双笑得令人胆寒的眼睛!
激烈的碰撞声、怒吼声、以及非人怪物发出的嘶嚎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办公室!
……
另一边,从巫双蛊莘撑开的奇异“隙间”返回圣和医院房间的沈舒,还没来得及坐下好好整理一下方才获得的、足以颠覆认知的大量信息,眼角的余光就猛地瞥见窗外——
远处那栋作为医护住所的副楼,竟突兀地升起了一缕浓黑粘稠、仿佛蕴含着不祥能量的烟雾。
那烟雾扭曲着升腾,与医院夜晚本该有的“宁静”氛围格格不入。
沈舒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涌现。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溜进来几只老鼠而已。”小白蛇吐了吐蛇信,尾巴烦躁地给了空气几个大嘴巴子。
“小九不用管,我去看看就行。”
嗯?
沈舒还没开口,肩上的小白蛇一甩尾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讪讪放下手,莫名有一种角色错位的怪异感。
不是……
她现在怎么成了那个被抛下的了?
嘶~
不对劲。
再看看。
(扶眼镜.jpg)
行吧,听蛇的。
她按捺住那点被排除在外的微妙不爽和探究欲,重新坐回去,摸出纸笔,打算把刚才那波信息爆炸好好理一理。
名字、地点、事件……一条条线索在纸上铺开。当她试着把上个诡秘区梦里那神秘的“左先生”,和巫双嘴里那个后面找上门的男人画上连线时——
轰隆!!!
整栋楼毫无预兆地猛晃起来。
跟有个巨人在楼下拆承重墙似的。天花板哗啦啦掉灰,灯晃得像蹦迪,墙皮嘎吱作响。
沈舒脸色一变,手比脑子快,唰地把纸揉成团塞进包最里头。刚站起身想冲出去看个究竟——
咻!
一条眼熟的白尾巴凭空卷住她的腰,力道不大但贼牢靠。
下一秒,天旋地转!周围的景象跟掉色的油画一样糊成一团,空间像块布似的被“刺啦”一下撕开个口子!她没觉着疼,就是晕,眼花缭乱之后猛地一定格——
脚踩实了地,夜风带着凉气吹脸上。
再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跟老A他们碰头的那个破加油站旁边吗?
蛊莘那有点急又强装淡定的奶音好像还黏在耳朵边上,“小九快走!谁问都别说你来过这儿!记住没!”
沈舒皱着眉稳了稳身形,把这句叮嘱刻进DNA。
她回头望了一眼——好家伙,远处圣和医院那片地界黑雾滚滚,跟开了锅的沥青似的,里头不知道多少玩意在发疯。
……显然,这并非偶然。
此地的掌控者显然能敏锐感知外界环境的异动。否则,实在难以解释那条白蛇为何能如此精准地将她传送回这个指定的坐标。
这个推测在她脑中一闪而过。沈舒不再迟疑,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那片正剧烈翻涌、色泽愈发深邃如墨的诡秘区能量场,将其异常态势牢记于心。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身形如融入夜色的暗影,迅捷而无声地撤离。
就在她离开约三分钟后。
数辆军绿色、喷涂着显眼军用标识的重型吉普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卷着漫天尘土,以一个干脆利落的急停,精准地刹在了圣和医院诡秘区那扭曲可见的能量屏障之外。
车门迅速而有序地打开,一队装备精良、动作矫健的专业军人鱼贯而下,第一时间呈战术队形散开,建立起警戒线。
——为首之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正凝重的审视着前方那正剧烈涌动的漆黑雾墙。
正是姬卓希。
姬卓希,“情况怎么样?”
“能量场异动。”
贺平快速滑动屏幕,调出频谱分析图,“更糟糕的是,监测显示它不仅仅是在内部爆发,更开始呈现出极强的外向吸附特性——它正在疯狂地汲取周围环境中的游离能量,甚至是……其他较低级别诡秘区逸散的能量波!”
他猛地抬头看向姬卓希,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峻,“照这个趋势下去,如果放任不管,它的能量层级会无限逼近甚至突破临界点……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不再是A级了。”
姬卓希的眉头死死拧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圣和医院……我记得早期的内部简报提过,它的异化与‘拜神教’的活动有很深的牵连。”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冷厉,“一个沉寂了这么多年的据点,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规模的暴动?”
“不清楚。”贺平摇头,手指仍在快速敲击键盘尝试建立更稳定的监测模型,“诱因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内部必然发生了某种我们尚未掌握的剧变。”
短暂的沉默后,姬卓希做出了决断,“……我带第一突击小组进去看看。”
他转向身后几名早已准备就绪、装备精良的队员,打了个简洁的手势。
同时,他一边检查着自己的装备,一边对贺平下达指令,“给厉锋打个电话。他清楚这些事,问清楚所有相关信息,整理后第一时间发给我。”
“明白!”贺平立刻应道,开始操作通讯器。
“出发。”
姬卓希最后看了一眼那如同沸腾墨海般的诡秘区入口,眼神冰冷而坚定,率先迈入了那翻涌的不祥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