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救世主是不是好人不好说，但肯定是个色胚。
站在第三视角，左珏比那两位沉浸于自己世界中的女士更能看清所谓救世主的真貌。
每一个人在环境中所选择的位置或多或少地反应着他的性格。
左珏不爱谈人性，但不巧，他的妻子很擅长这些。洛南烛看过无数好的，坏的，让人向往的，也让人作呕的事情，长此以往，对人性的把握不可谓不深刻。
他们二人在一起时，左珏虽不爱拿商场的事烦她，但也还是会忍不住吐槽一些人的“肆意妄为”。
而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小九就会弯一弯眉眼，丹凤眼中盛满月夜光华，似流水般澄澈，伴着温和的宽慰，洗尽他心中的烦闷。
——他从爱人身上学到了很多。
这说来有些惭愧，但事实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要换在之前，他不会那么容易在初识下就看穿一个人。
而现在，只站在这里，视线扫过那位救世主的面貌，左珏便多少猜出了这是个怎样的人。
能力先不论，毋庸置疑的——是个好色之徒。
那双眼睛，就没有从包臀裙女人身上下来过。
如此认真，若是不知，恐怕还真会觉得这人是什么正人君子。
“千祥安。”他喃喃着，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
在哪里听过呢？
他思考着，将救世主与两位迷妹的互动抛在脑后，考虑着要不要找“本人”当面问问。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至少在现在——左珏有自信，这位救世主奈何不了他。
但直接问……是不是太草率了？
鹤章凤姿的男人捻了捻手指，不过一秒，就打定了主意。
谩骂声断断续续地钻入耳中。
左珏眼神一沉，重新走回了黑色的通道中。
……草率就草率吧，这些声音，他委实是不想再听见了。
你们有什么资格呢？
在通道关闭的前一秒，他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要把那两人的面貌牢牢记在心中一般。
而再次出现，是在那位救世主面前。
他来的悄无声息，在千祥安察觉不妥时，吓了这位沉迷女色的救世主一跳。
“！”千祥安身体一哆嗦，把椅子推开了一段距离，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看清左珏后，他的面上飞快闪过一抹妒意，左珏瞧着眉骨一扬。
瞧这样子，这人似乎对他有些熟悉啊？
“你怎么进来的！”因为惊恐，千祥安的语调有些失真。
这个反应真的不像一个面对危机面色不改、稳如泰山的救世主。
关于“窃取”的猜测，真相一端又被压上了几块不容辩驳的砝码。
这问题也有意思。
不问身份，倒是在乎“怎么进来的”。
——这个人果然认识他。
左珏眯了眯眼，视线再一次滑过千祥安……这张皮囊下，藏着的，究竟是谁？
他的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千祥安被笼罩在他的压迫下，感觉自己这一身都被他剥了个干干净净。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发现什么了？！
老话常言“杞人忧天”，这实在是再真实不过的写照。
左珏还一句不曾说，千祥安因为心里的“鬼”就成功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不活。
担心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私被拆穿看破，千祥安色厉内荏地高声训斥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竟然擅自闯进来！你是哪个部门的，我要找……”
“你的年龄和说话的风格好像相去甚远。”左珏打断他，语气淡然，但内容却足以让千祥安为之惊惧。
千祥安面色浮现出一抹狠辣，“你到底是……”
“我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谈论的必要。”并不想和千祥安开启一段和平的对话，左珏干脆地伸出手，虚虚一握，一道黑色的符文出现在千祥安的额头上。
“我问，你答。”
这话丝毫没有给千祥安商量的意思，霸道得说是“不讲理”都有些抬举。
千祥安自是不可能乖乖听话，一声“怒斥”想也不错地就要出口。
“你到底……唔嗯！”
可惜只说了三个字，随之而来的便是因窒息发出的不明意味的语气词。
千祥安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喉咙，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因为空气不畅胀得通红，他努力长大嘴巴想多吸几口气以缓解这种“窒息”，但在异常病因的疾病下却是徒劳无功。
要，要呼吸不过来了！
千祥安“嘭”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手捂住脖子，一手伸向面前站着的左珏，脸色隐隐透出青紫，眼看着就要走向死亡。
就在千祥安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他额头上那道黑色符文却突然闪了闪。
“呼——”
桎梏感消失，他大口喘着气，又惊又怒地看着左珏，“你，你……”
走过生死关头，嗓音因为磨难变得嘶哑，像是公鸭子，扯着呕哑嘲哳的曲调。
左珏蹲下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千祥安，“现在，能好好回答了吗？”
这个人，完全没有和他商讨的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千祥安脑海中那根名为警惕的弦愈绷愈紧。
“你要问什么？”这时候，他倒是识相了。
左珏微微扯了扯嘴角，“和你合作的是谁？”
这话一出，千祥安的瞳孔不受控制地一缩，他下意识就想否认，“什么合作，你在胡说……唔！”
窒息感再度袭来，这一次，千祥安感觉不止自己的喉咙，甚至就连口鼻中都出现了异物堵塞的症状。
“我不想浪费时间。”左珏轻声警告道，“希望你也是。”
千祥安眼神流露出惊恐，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左珏放松钳制，示意他继续。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千祥安吞吞吐吐道，“只清楚是外国人。”
真话。
符文反馈，左珏摩挲了下手指。
这事，果然不简单。
但奇怪，外国人对花国的影响或者说，干涉能这么大吗？
回想千祥安踩着小九的尸骨成为救世主的过程，左珏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
首先，从“眼见为实”来看，他承认千祥安在那个除夕夜或许的确做了些什么，但……就凭这人目前的能力，估计也没干多少实事。所以，那些怪物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次，仅仅靠一段视频和似是而非的讨论，视频中还只有两个人，什么证据也没有，就判定这场灾祸是小九引起的……这个过程未免也太儿戏了点。
不过这抛个问题出来，引起公众注意力，从而大肆宣扬的炒作路数倒是有些眼熟——之前某个牛皮糖好像也是这样想踩着他上位的。
只可惜盛名下是不堪入目的肮脏，还没等他出手，那人就被风浪给拍在了岸上。
第三，李叔的反应也不对。他印象中的李叔都是一副雷厉风行且果断的性子，那日所见的李叔却是有些优柔寡断……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的别扭样。
封叔。
封家？
如果千祥安背后站着的是“外国人”，那国内必定有和他们合作的另一股势力，否则单凭那些人……可不足以在一夜间将真相完全颠倒。
意识到这背后的水远比想象中还深，左珏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蓝色眼眸落在千祥安身上，面色喜怒难定。
这个人——他素来畏他。
千祥安心上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人像是要杀了他，恐惧驱使着他说出了些没过脑子的话。
“他们要杀她，我也没办法，我不配合我也只有死！”
——不全是真话。
符文闪烁，本想问另一个问题的左珏冷笑一声，竟然还不老实，和他玩半真半假？
“真奇怪。”左珏一把薅住千祥安的衣领，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着，“我好像还没说合作是什么？你怎么那么确信我们说的一定是一件事呢？”
千祥安喉头一窒，嘴唇哆嗦起来，他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而这个错误，将导致他全盘皆输。
“你认识我，或者，很熟悉我。”左珏慢悠悠道，每个字出口都像一把钝刀般，在千祥安心头上来回拉扯，“但你们的目标不是我，应该……是你刚刚所说的‘她’。”
“看来你们和我们曾打过照面。”
“或许还很熟？”
千祥安紧闭嘴巴，但飘忽的眼神又无声地证明了什么。
左珏逐渐摸到了幕后人究竟会是个什么身份，但他现在并不急着揪出他们，便换了个问题，“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云里雾里的，这燕国地图并不算短。
但这个问题却像是警钟，让脑子本有些混沌的千祥安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没说话。
左珏也没这个耐心和他僵持，黑色符文闪烁，窒息感再度侵袭而来。
挣扎之色让千祥安整张脸看上去分外扭曲。
但他死犟着，一直不曾开口。
左珏眼底闪过一抹凝重与恼意，正欲加大力度，缺见面前这人倏然猛烈咳嗽了起来，而后那张嘴巴咧得极大，吐出了一只黑紫色的飞虫。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