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很真诚,真诚到让女人觉得若是自己再说些什么不正经的话打哈哈都显得有些不合适。
“我以为尊重个人习惯,保持距离是每个人该有的素养。”
左珏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将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
女人气极反笑,“……先生不觉得自己这样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吗?”
左珏挑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有风度的人。
讲风度?
呵,那他早死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了。
不过他也懒得和这人剖析自己,漫不经心地收回眼神后,左珏的视线慢慢落在手中的黑色种子上。
似乎有一道浅浅的白色纹路出现在表面。
边缘有些模糊,但若细看……却是能瞧出一点大致的形状。
一只,眼睛?
六芒星为瞳孔的底色,倏然亮起刺眼的光。
紧接着,有破碎声响起。
“咔嚓。”
类似于那种周遭的世界猝然崩塌的响声,他只觉心脏被牵连着,跟着一疼,一口鲜血喷出。
“噗——”
血液洒在黑色的种子上,眨眼便被吞噬。
那只眼睛眨了眨。
灵动又充满生命力。
随后,绿色的新芽从顶端钻出,数不胜数的褐色根须缠绕在左珏的手臂上,沿着他的手指,一面指向蓝天,一面深入地底。
左珏皱眉,一手拽住那些不停摆动,似乎在斟酌哪个部位下手最合适的根须,用力一扯。
“嗯?”
这东西仿佛和他的皮肉长在一起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左珏感觉指尖似乎已经与那些根须相连。
扑通扑通。
心跳声被另一个呼吸声掩埋。
那棵种子萌芽与成长的速度极快,可以说是只在那须臾间。
女人摸着下巴,啧啧摇头,“可惜了啊,看来先生你要命不久矣了。”
“沙沙”的树叶声挡住了这句幸灾乐祸的感叹。
左珏若有所觉地侧头看了看,又埋头皱眉继续看着手中疯狂生长的种子。
很奇怪,他好像……没有从这东西身上感受到恶意。
它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什么。
(‘’内为心声交流内容。)
‘你,想说什么?’
‘叽,叽咕。’
脑海中响起一声不明意味的应答。
左珏,“……”
叽咕?
这是哪国不知名语言?
一向聪慧且见多识广的男人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试探性再问道,‘你,会说我们的语言吗?’
‘叽,叽咕!’
同样的字句,这一次语气却是激昂些。
依然没读出是什么意思的左珏,“……”
求配套翻译器,谢谢。
暂时摸不到头绪,左珏叹了口气,摸了摸那些贴合在他肌肤上的根须,“算了,后面再说吧。”
‘叽咕~’
这一次,似乎是……好的?
自顾自想着,左珏没再继续探究。
但他放弃可不代表匆忙解决了寂灭木的蛊莘会不在意。
“这是什么东西!”
火急火燎干完敌人回头看见保护对象身上长出半棵树的蛊莘差点发出尖锐爆鸣。
蛊莘(瞳孔皱缩):这是什么!!!!
给她从小九她男人身上滚下来啊喂!!!
“左……洛先生,你没事吧?”
几乎是一眨眼,白蛇便出现在左珏面前。
那双金色的眼睛中印满了担忧,似一抹清泉,泪汪汪的,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左珏微微往后仰了仰,谨慎答道,“……目前,还好。”
他把刚刚发生了什么简要告诉给了她,“一瞬间,它就长成这个样子了。我感觉它没什么危险,只是……很喜欢贴着我。”
蛊莘疯狂摇头,缠在左珏手臂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把这长出来的部分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番。
“好像……的确找不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不行!要回去让我哥看看。”
话音未落,一条白色的尾巴缠住左珏的另一只手,也不给左珏反应的时间,“刷”地将他拽进了空间隧道。
被遗忘在原地的女人看着他们没入黑暗的身影,微微扬起了嘴角,挺翘的睫毛难以挡住瞳孔中波谲诡异的光,瞧着十分妖异。
“能让蛊主这么紧张,看来这位先生……很有价值嘛。”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呢喃声被风吹散,随后,女人的身影闪了闪,也消失在了原地。
她方才在靠近左珏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了点“好东西”,这时候嘛,的确也该派上用场了。
不过女人并没有料到——这次寻踪,不但没有带给她任何好处,反而差点让她永远的留在了这个地方。
……
当蛊莘察觉到不对劲时,他们差点一头栽进那张等着他们自投罗网的巨嘴。
“啪!”
白蛇急速刹停,用力将左珏甩到身后,接着毫不犹豫地吐出一道紫色的雾气。
肉眼难以看出四周的异样。
但那层浅淡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的雾气却径直撞上一层黑紫色的屏障,然后——
堪比原子弹爆炸的巨响响起。
“嘭——”
左珏感觉脑子被震成了两半,一半眩晕,一半麻木,相结合的地方迷迷糊糊的兼顾两种“不适”,搅得人难受得连半个字都吐不出。
在这种巨响下,他的听觉也跟着被削弱了三成。
看着白蛇嘴巴开开合合,耳边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怎么了?”
他问道。
“你没事吧?”蛊莘尾巴尖在他身上戳来戳去,但只草草检查了一番,身后那层黑紫色的屏障却是倏然破碎。
接着,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出现在视野中。
是那时候的那双眼睛!
‘找到你了。’
虚空中,餍足的声音传来。
左珏瞳孔一缩,本就不舒服的大脑像是被人用针不停刺着,痛得难以言表。
“呕~”
他右腿一滑,单膝跪地,没有被植物附着的右手不自觉抚上胸口,不停喘着粗气。
“混蛋!”蛊莘见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咬牙怒骂,担忧地看了一眼左珏后,转身直直对上那双紫色的眼睛。
“竟敢当着我的面对他下手,你当我是死人吗?!”
“不自量力。”这四字一句一顿,而后不经意一瞥,紫色的光从眼睛中射出,直直冲蛊莘而来。
小姑娘不屑一笑,粗大的蛇身上闪过五彩斑斓的光,“之前和你玩玩,你还真当我是个废物?”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
“姑奶奶今天就告诉你个道理——不请自来的鬣狗,就要有被做成狗肉汤的觉悟!”
五彩之色褪去,从金色的瞳孔处蔓延出细小的纹路,不到一息,便占据了它的整个蛇身。
蛊莘吐出一口浅紫的薄雾,而后身形一闪,出现在眼睛的正前方。
“只敢躲在缝隙里的老鼠,得意个什么劲!”
无形的嘶吼声从它口中喊出。
薄雾与声波缠绕,狠狠撞上了那道扑来的光。
蛊莘知道这两下能拦住那道冲击,所以也没管后续,金色瞳孔燃烧出烈焰,带着身上的纹路也跟着活了过来。
眼睛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那道故弄玄虚的声音也跟着抖了抖。
“你,你个疯子!”
竟然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
以生命和灵魂为引点燃体内蛊虫,这白蛇,是当真不怕反噬?!
被定义为“疯子”的蛊莘不屑一笑,声音中带着癫狂,“我说了……姑奶奶今天要把你这垃圾做成狗肉汤!”
“藏头露尾,那就一辈子也别出现吧。”
守在这里只为摘取最后果实的怪物听着这话差点把牙给咬碎。
TMD,怎么就遇见这么个不讲理的疯子。
不是,谁家好人一见面就开大招奔着弄死对方去的啊?
这人就不怕他死了这个世界崩溃,那些被卷入其中的人也会跟着丧命吗?!
怪物(骂骂咧咧):哪里来的没脑子的莽夫!
完全把它的计划给毁掉了!
正如左珏他们之前推测的一样,这怪物创造了表世界和二十六个里世界,自己寄生在寂灭木上躲在里世界的夹缝里汲取着能量。
村庄中的游戏只是个幌子,比赛没有赢家——死亡的先后顺序,只是决定他们成为傀儡的快慢而已。
怪物很懂“割韭菜”,深知活物远比死物创造的价值更大。
所以它给那些人利益,诱使他们竞争。直至榨掉他们最后一滴血,才大发慈悲地抹去他们的神智让这些“信徒”继续忠诚地为自己奉献。
它也很贪心,所以盯上了本身便蕴藏着巨大能量的乌婆寨。
——这也是为什么除去随机抽取的人外,现实世界只有达落村被卷入的原因。
它知道这些人不好对付,若是直接出现铁定讨不了好,所以用迷雾困住他们,一点点蚕食,把最难搞的躯壳丢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只要等到它从里世界中斩获足够的能量,它便能一口吞下他们,吃个满足。
而若是这个计谋提前被发现也无碍。
它可是拥有着一大群“人质”呢~
有那些家伙在手,它就不信这些人会罔顾他们的死活。
怪物觉得自己计划得很完美,进可攻退可守,毫无遗漏。
可它万万没料到——在自己即将收网之时,竟然撞上了蛊莘这么个连威胁的话都不给它机会说的疯子!
怪物,“……”
我艹nm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