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摩擦便无磨合,有争论才有高论。
……
高谈阔论的家宴之上,也不乏官场套近乎。宫长卿从头至尾一直都被人围在中心,拉着问这问那,然后隐晦的拍马屁,作为一国宰相,这样的社交场面他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一身正红色宫装的颜如玉却走了过来,围着宫长卿层层的人群,自主的让开了一条道路:“长卿,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说一句老实话,这是自从辞镜来了宰相府之后,颜如玉头一次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这么风平浪静的神色,跟宫长卿说话。
但是也没有多少受宠若惊吧,宫长卿只是笑容微微滞了一瞬间,便恢复常态,对着众位宾客道了一句:“失陪。”
连放下一杯酒盏的功夫都没有,宫长卿尾随颜如玉一路来到了书房。等屏退了书房里的小厮,宫长卿便开门见山的无甚直白的问了一句:“是想要和离书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写。”
“……不是,你想多了。”
看着宫长卿这般干脆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出“和离书”三个字,颜如玉不由得在心底苦笑了一下,但,失落在心间,笑意犹不变:“我只是寻思着,辞镜比宫云颜大不了多少年岁,更何况辞镜是奴籍的出身,就算抬了平妻,也照样会因为旧身份而被人瞧不起,把宫云颜过继给辞镜,纵然有嫡女之名,到底也是比私生女好不到哪里去。”
颜如玉说了一大长串,可是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但如果不是因为颜如玉的关系,宫长卿又怎会出此下策?
宫长卿沉吟:“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求一纸和离书,大可不必这般弯弯绕绕、拐弯抹角。如果只是为了在他面前诋毁辞镜,但是为什么字字句句却都是在为宫云颜着想?
颜如玉蓦然抬眸,定定的看着宫长卿,良久,才轻声道:“……我同意过继宫云颜。”
她的声音,轻而坚定。神色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宫长卿哑然到说不出话,还差点就下意识的相信了颜如玉。
“当真?”宫长卿不确信的问道。
“无假。”颜如玉朱唇轻启,似乎早已经对那句“永不纳妾”释然了,看开了自然也就不再执着了,“对了,宫云颜之前不是在灵秀山脚下找到的吗?那宫云颜的生母应该也住在那里吧?”
看着宫长卿微变的眼色,怕他误会,颜如玉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把宫云颜的生母也接回府吧。”
颜如玉耳边至今还回荡着前几日请安时,宫老夫人说得那一句“她是妾,你的生母不也是个连名分都没有,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那句话难听至极,字里行间的羞辱、蔑视之意,连颜如玉一个旁观者都有些觉得难以入耳,更不谈宫云颜了。
宫长卿侧过眸去,话语中不自然的停顿,泄露了他的动容:“这件事情,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乍然听到宫云颜生母这几个字眼,宫长卿心里有些微滞。
“你以为我会刁难宫云颜生母?”
颜如玉还以为,宫长卿是怕自己对宫云颜生母怎么样,事实上,在辞镜没有来之前,颜如玉的确会这样做,但是现在……“你想多了,府里已经有一个辞镜了,纵是再多一个也没有关系。”
一个两个还是一群,这有什么区别吗?永不纳妾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甚至是别人眼中的一个笑话,她颜如玉还有必要在乎那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