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万千,友人占半。友人易得,知己难求。
……
“手拿开。”
慕子衿丝毫不给面子的漠然道。
“嘿你这人……别,我拿开还不行吗。”颜常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的又坐回到了原位。
看样子,慕子衿这厮是咋样也不肯吐露半个字儿了。不知道他在愁什么,又该怎么让他消愁呢?
沉吟片刻,颜常戚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子衿长如,不如咱们明日去一趟凤颜楼怎样?”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还有那些善解人意、模样出挑、才情并貌的妙龄姑娘,凤颜楼绝对是这在紫荆城里,绝佳的消愁解闷之地。
“凤颜楼?”
从嘴中念出这三个大字,顿了好久宫长如才想起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霎时就黑了脸:“尽出馊主意,你明知道子衿他从来都不……”
“我去,我要去。”
像是喝醉了一般,平日里清冷不近人情的太子殿下,此刻双颊酡红,双目带着几分迷离的意味。
不可否认的,这样的慕子衿带了几分尘世的烟火之气,看起来更是俊俏:“既然酒不能消愁,我为什么不去试试?”
一旁的宫长如和颜常戚都看得呆了,慕子衿会答应的这般干脆,是他们两个都始料未及的意外。
宫长如侧眸:“你们去吧,我就算了。”
“行吧。”
知道宫长如的性子和宰相管的严,颜常戚也没有勉强什么,“但是两个人去未免有些无聊,唉,我明日还是把星雨那丫头也叫来吧,反正她也不是没有去过。”
“随你。”
但是事实证明,酒后不要乱说话。
那夜醉了酒,一时脑抽说了句“我要去”的慕子衿,等到第二天早上,被颜常戚连拖带拽的来到了凤颜楼门口的时候。
慕子衿沉默了。
他突然有种,想要调头就跑的冲动。
“走吧。”颜常戚似乎很是跃跃欲试,毕竟凤颜楼他不是没有来过,只是碍于身份的原因非常少来,但哪一次来,不是这么兴奋的?
生生抑制住这样的冲动,慕子衿捂着鼻子,不忍去嗅那满屋的脂粉味儿,跟在了颜常戚的身后,进了凤颜楼。
凤颜楼,第三层包厢内。
“在凤颜楼,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故事”。但互相不问过去,彼此称呼化名,是同行之间的一种默契。
但若是有心去查,那便另谈了。
“公子,那个丑丫头的身份……”
“查过了?”
予渡轻轻的把玩着指尖的碎发,眸中几不可见的划过一丝冷意,“谁让你擅作主张去查的?”
伺候了房非铭这么多年,胭脂自然知晓他的脾性。当即便跪下道:“公子,胭脂该死。
那个丫头身份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是她查到的信息上,并没有写到那丫头的脸上有一道长至下颔的伤疤。胭脂怀疑……”
“知道了。”予渡打断道。
“公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是前朝皇族的势力,因为身份的敏感,只能暗藏于各种见不得光的场所,暗中培养私兵,筹集银钱。
天启国改朝换代,慕氏皇族早在登基的时候就发了话,只要见到前朝余孽,便格杀勿论。
这意味着,他们只要走错一步,等待他们的就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甚至,还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被慕氏顺藤摸瓜,知道了前朝太子的藏身之处。若是前朝太子身死,那么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不需要你提醒我该怎么做。”隐去了眸中的几许冷意,予渡不容置疑的道:“下去,再有一次,自己领罚。”
张了张嘴,方才想要宣之于口的话,就这般硬生生给她卡在了喉咙之中:“……是。”
她起身,刚要走出去。
包厢的门,却一把被人从外边推开了。只见脸上铺满三层墙灰一般脂粉的老鸨走了进来,扭着那不算很细的水桶腰,笑得眼尾纹一抓一大把。
“哎哟姑娘,你今个儿可是走了大运了。今日来点你的贵客,身份可是惹不起的,姑娘快些去理下妆,拿着凤尾琴去见客!”
予渡蹙眉:“现在?”
“当然,这几个贵客可是半分也怠慢不得的!”老鸨这句话,不知道是夸大其词还是真的煞有其事。
等老鸨走了之后。
看着坐在软榻之上,只穿着一袭微微透明的白色中衣的予渡,胭脂忙拿起了一件红色衣衫:“胭脂这便给公子更衣。”
“不必。”
予渡漠然道:“让那个丑丫头来。”
心头一股无名火升起。胭脂心里颇有些忿忿不平,她三番五次的提醒云然身份有异常,为什么公子还是这么偏袒那个丑丫头?
然而心底想法并不能说出来,胭脂最终还是不甘的退了下去:“是。”
一转过身,胭脂的眸中便迸发出一种阴狠。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阻拦公子的路,宁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但凡是可疑之人,她一定会手刃之!
.
雅间内正谈笑风生,老鸨却一把推开门,脸上堆积起笑容:“让各位贵客久等了,予渡姑娘这就来了!”
声音传来,雅间内的三人便不约而同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老鸨的身后,有一位女子缓缓迈步而来。
生得一对男儿般的剑眉,眼中仿佛又亿万星辰般璀璨,美得雌雄莫辨。她脸上蒙着一块青纱,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意味。
就如江南言语,正因朦胧,才觉美。
身上穿着一袭青衫,虽然是简单的装束,可是却说不出的优雅清贵。随意搭在身侧的手,手指修长、指骨分明,有着说不出的美感。
轻风吹佛过她的脸颊,隐约可见那发丝之下的乌瞳,清亮得好似嵌了两颗宝石,只一眼,便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就说,来凤颜楼一定要见见花魁予渡吧。”颜常戚小声对着身旁的慕子衿笑道,“可好看了不是?”
就是……一马平川而已。
慕子衿粗略的扫过一眼,目光没有任何滞留的从予渡身上滑过,却蓦地停留在了予渡身后的那人身上。
“喂,姓颜的。”
依旧是不改往昔的一袭红色,但星雨郡主身上穿得却是新品红色的侠客衫,红衣上绣了金纹,华丽雅致,犹如空中绽放的烟花。
星雨郡主拍了拍颜常戚的左肩,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亦步亦趋跟在予渡身后的宫云颜道:“你不是说凤颜楼里,就连侍女都很好看的么?”
嘿嘿,这下打脸了吧。
也许是因为红花还需绿叶衬,这花魁予渡的侍女,竟然长得出奇的黑丑。又黑又丑不说,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狰狞伤疤。
但是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一个容貌这般一言难尽的侍女,怎么眼睛却是格格不入的好看?甚至还给人一种……很熟悉、总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