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谙所有做坏事的套路,拥有所有做坏事的能力,去努力控制,绕道而行,这就是一种善良。
……
予渡冷笑一声,修长的指尖轻抚着杯盏边沿:“呵,继续提防,狗可改不了吃那玩意儿的本性。”
狗?他骂天机阁的人是狗?!
在外偷听,宫云颜的面色顿时就绿了。
“公子,刚才出去的那个丫头很是可疑。”胭脂沉着声音道了这样一句话,却瞬间让宫云颜的心提了起来。
假的吧,她什么也没做就遭到怀疑了?
“你说那个丑丫头?不足为惧。”
隔着那一堵厚厚的墙壁,宫云颜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出,予渡说这句话时,话里边的不屑与满不在乎。
还是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那种满不在乎!宫云颜气得磨牙,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怼着予渡那张俊脸就是一巴掌。
好,她忍着。这笔账,她记下了!
“可是公子……”
“没事的话,就去烫壶酒。”予渡百无聊赖的说着,天天在这凤颜楼喝茶喝茶,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了。
胭脂最终还是把一肚子的话,给咽了下去:“是。”脚步声渐行渐近,靠着墙的宫云颜往外边挪了一点步子,装作守门的模样。
包厢的门被打开,胭脂从里边走了出来。路过宫云颜旁边的时候,胭脂还不忘瞥了她一眼。
从鼻腔中发出不屑的哼声,胭脂与她擦身而过。只一眼,便再也没回头的离开了。
眉毛抽了抽,宫云颜抹了额头上的一把虚汗,她貌似并没有对这位姑娘做些什么吧?这厮莫名其妙的敌意和针对,到底是怎么来的?
宫云颜本以为,逃离了膳房来到这间包厢,日子至少会过的比之前轻松一点。然而她想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一个下午,度过的心惊胆战。
包厢内,一打开门,予渡便懒懒的靠在椅子旁边,拍了拍他身边空着的,那个最近的位置:“来了?坐。”
真是熟捻的打招呼方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旧时好友呢。
充分演好一个小白的前提就是,在每一次做出动作之前,先思考三秒钟。
再一次跪下,宫云颜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不不,奴、奴婢怎么可以和姑娘一起坐呢?”
“别动不动就跪。”
予渡蹙起了好看的眉头,语气剑剑的说道:“就算你站着,我也依旧比你高。”
不知道为什么,宫云颜只要跟这个人待了不超过一刻钟,心里就总会冒出一股想要揍他的冲动。
这个冲动有点危险。
“起来。”予渡对着宫云颜,漫不经心的勾了勾手指道:“我的背有些酸了。”
读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宫云颜的唇角在予渡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抽了抽。
“……是。”
敢情这丫大晚上的喊她过来,就是让她给他捶背?宫云颜本来就没什么好颜色的脸,又臭了三分。
却依旧是听话的绕道,走到予渡的身后,双手熟练的放在了他的双肩上,刚要按压下去。
他却又道:“慢着,我渴了,先去倒茶吧。”
倒茶?
转过身背对着予渡的那一刻,宫云颜的脸彻底黑了下去,顶着一副,像是有人欠她八百万的臭脸,一转头,面上立刻换上了微笑、乖巧、听话的神情。
倒了一杯茶,双手奉到了予渡的眼前,她鞠着躬语气毕恭毕敬,脸朝地,看不清神色:“姑娘,请用茶。”
“端回去,我突然又不想喝茶了。”予渡拱手,唇角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戏谑:“去把那盘葡萄拿过来。”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宫云颜的耐心。
冷静,要冷静。息事宁人,息事宁人!
心底的火苗一点点窜起,宫云颜真是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把那张俊脸踢歪,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可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可是会磕疼自己的。
于是,宫云颜再一次照做了。
果盘递到面前,予渡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说道:“剥了皮再放回去,你就可以走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丫的,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她!“砰”的一声,手上故意一滑,轻轻一溜,果盘就掉落在了地上。
紫色的葡萄滚落了一地,她满是惊慌带着些失色的声音响起,又跪了下去:“啊对不起对不起,奴婢、奴婢这就收拾!”
轻轻的抚上额头,予渡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摆了摆手:“你……还是下去吧。”
“是。”
死死地憋着眼角的泪花,宫云颜一步三回头、一回头三抽鼻子的依依不舍离开了,转过身来那一刻,面上就换成了偷笑。
跟她斗,小样儿。
是夜。
东宫太子的府邸里,却并没有这般冷清。简简单单的白玉青阶,红砖瓦。东宫凉亭内的陈设淡雅且低调简约,清贵得不似皇家园林宫阙。
凉亭之上,围坐着三个人。
三个风格迥异的……美男子。
明月的清辉洒落了一地。
皎洁的月光,穿过繁华如玉的树枝斜洒在他们都身上,一袭轻紫色的长袍着身,流水般的线条,勾勒出颀长、高大的身姿。
锦袍在月光的映照下,竟反射.着隐隐的幽光,一看便知那布料清贵难得。再定睛一看,这款式,赫然便是如今正当热卖的侠客衫!
“子衿,敢情你大半夜的把我们找来,就是在这东宫凉亭里对月独酌?”颜常戚一身紫色的衣裳,因为出门太急,一缕没有来得及扎好的调皮发丝,垂在了耳边。
“我也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入夜渐微凉,刚从宰相府偷溜出来的宫长如,不由得紧了紧衣衫。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口下肚,驱驱寒。
他们私下里,没有君臣之分,没有官级三六九等,只是以知己的身份,你我相称。
面对友人的埋怨,慕子衿没有选择多余的解释,他也懒得解释,只是看着杯盏中,倒映着波光粼粼月色的清酒。
轻轻的抿了一口:“听说,酒能消愁?”
“不是吧?”
此言一出,颜常戚拍案称奇,认识发小慕子衿这么多年了,他还就没见过慕子衿今天这样:“你可是天启国太子,有钱有权有长相有品位有人爱慕,你能愁个什么劲儿啊?”
“……”慕子衿不答。
喝酒的杯盏实在是太小了,一口便见了底。他嫌麻烦,竟直接拿起了一整壶酒,刚仰头要灌下去。
却被旁边的宫长如一把按住。
“借酒消愁,愁也伤身。”宫长如夺过慕子衿手中的酒壶,放在了离慕子衿最远的地方,“消愁,酒不能,我们可以。”
颜常戚见状,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子衿若是心底有什么事,大可以向我们倾诉。”
嘿嘿的笑着,颜常戚凑了过来,臂膀直接搭上了慕子衿的肩膀,手肘捅了捅他的胸膛:“诶,我们仨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事不能是不能跟我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