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书剑恩仇录》
……
扪心自问,宫云颜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争抢那劳什子嫡女之位,一个虚名而已,她完全不在乎。宫云颜甚至百思不得其解,宫长卿为什么一定要将嫡女之位,安在她的头上,甚至不惜为此,打破宫长卿他自己曾经许下的“永不纳妾”的诺言,与颜如玉闹掰,与颜氏闹的双方都不愉快。
情深不寿这个说法的确没错。
但是就算是辞镜没有出现,宫云颜没有来这紫荆城之前,她也没见宫长卿有多么的宠爱颜如玉,顶了天也只能算是相敬如宾。但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许下“永不纳妾”那样的诺言呢?
疑点重重,晚饭之后,禁不住心下的好奇与疑惑,宫云颜忧心忡忡的来到了宰相府的书房,却在离书房不远的转角处,与一身锦衣华服的辞镜姨娘迎面相撞。
瞧这夜黑风高的,连路都看不清楚。
即便是点了灯火,宫云颜好好的走在路上,竟也能被一个人给撞着了,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宫云颜定睛一看:“辞镜姨娘?”
——为什么这么晚了,她会在这里?两个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丹唇未启,笑先闻,辞镜姨娘道:“原来是二小姐啊,清芸那丫头妾身已经同老夫人说情,让她再去凭栏轩伺候了。”
眼尖的,宫云颜瞥见辞镜姨娘的手中还提着一个红木食盒,当下便问道:“辞镜姨娘可是来给爹爹送夜宵的?”
也不否认,辞镜微笑着颔首。
做足了正在热恋的娇羞女子模样。心下思忖片刻,宫云颜盯着那食盒,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了,辞镜提着食盒的手指,宫云颜眸色渐深。蓦地,她朝着辞镜友好的笑了笑:“正好,我也要去书房见见父亲,不如,这夜宵就由我顺手拿给父亲吧。”
“可是这……恐怕不太妥当吧……”辞镜托腮,犹豫了下。
宫云颜却笑着反问道:“有何不妥?我离家五日思念父亲,便想着与父亲说些体己话,姨娘总不能在旁听着罢?”
在旁听着?
辞镜眸中几乎是微不可察的,划过了一丝暗沉。她可是好不容易精心准备好的夜宵,可是为了争取与宫长卿单独相处的机会,然后就可以……
但若是宫云颜横插一脚,这可就难说了。既然宫云颜在,她的计划就实施不了。思量片刻,辞镜还是犹疑着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了宫云颜:“那便麻烦二小姐了。”
心意送到就足够了,大不了她下次再找机会。辞镜如是想着。
“不麻烦。这夜深露重的,辞镜姨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简单的打了个照面,宫云颜和辞镜便向着相反的方向,各自离开了。
转过身来的那一刻。
宫云颜面上的笑颜不复,眼底是如千年寒潭一般的幽深、晦暗。方才接过食盒的时候,她无意间触摸到了辞镜的手,那手感绝对不会错的。
——是茧。
绝对不是读书写字、弹琴按弦的茧。那个位置,分明就是……长年习武、拿剑之人才会有的茧子!如果辞镜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习武之人?再联想到前不久,月落在校场跟她说的话。
——“根据我们勘察到的情况,那个背叛出逃的死士,现在正潜伏于宰相府,具体身份暂且还未查明。”
——“你的意思是……有杀手组织接了任务,而这个任务目标,就是宰相府中某一个人?”
——“对!”
这个辞镜,有鬼!
思绪百转千回间,步至了书房门前。提着食盒来到了书房跟前,宫云颜叩响了书房半掩着的门:“……爹爹,你在里面吗?”
有关嫡女纠纷,有关平妻姨娘,宫云颜一直都想问个清楚,就算是给人背锅,至少也要做个明白的背锅侠。
从里边传来宫长卿的声音:“颜儿?你进来吧,门没有关。”似乎还夹杂着一些讶异,毕竟都已经晚上这个点了。